「我们去听戏。」方年年猛地说。
沈宥豫没有问怎么就改了地方,观戏台离花灯集有一些距离。
两个人相携着离开。
他们身后,某茶楼的二楼,窗户开着,一个男人看着方年年的背影陷入了沉默。
「陛下,端王与方姑娘去观戏台了。」侍从轻声说。
皇帝颔首。
第91章 煮瓜子 坐下才发现,这边挺拥挤……
去戏台的路上, 见到了不少摆摊算卦的,幌子写着「五星、三命,时运亨通」, 「时运来时,买庄田、娶老婆」等等,明晃晃的很, 还挺能吸引人的目光。
方年年和沈宥豫路过一个卦摊时,那翻着白眼、眨着眼睛, 不知真盲还是假瞎的摊主喊着,「红鸾星动, 却有一劫。平安化解可万事亨通,如若不解, 就抱憾终生哪。」
沈宥豫驻足,被方年年拉走了。
方年年说:「不信这些, 我们走啦。」
「我也不信。」
方年年纳闷,「那你干嘛还要过去?」
「事不关己, 高高挂起。事若关己,心不由己。」
「信则有,不信则无, 命运自己掌握,对吧。」方年年说。
沈宥豫点头, 「嗯。」
心裏面还是有些惦记那个算卦的说的,隻言片语却让人提心弔胆,很怕有个万一, 在未来横生波折。
不过,方年年说得对,命运自己掌握。如若时运真能算, 拼搏有何用,等着就是了。
越想越豁朗,沈宥豫反而品出别的味道,得意地笑着说:「他说,红鸾星动。」
方年年翻了个白眼,「走啦。」
「不喜欢吗?」沈宥豫问。
「问个什么!」方年年锤了沈宥豫一下,羞赧地说,「清空一下脑子,大好青年正常一点。」
「哦。」
沈宥豫忍了忍,但是忍不住窃笑,原来喜欢是这个样子,原来把一个人放在心上是这个滋味,原来爱就是如此。
他看向方年年,方年年也正好看向他,沈宥豫心中想,她应该和自己想的一样。
沈宥豫的目光更加柔软、温和、深情。
方年年,「……」
他咋啦?眼睛抽筋了?还是眼睛里进沙子了,想要吹吹?
可见,情感是不互通的,哪怕感情定了。
翻着白眼、眨着眼睛的算命的摸着下巴上的山羊鬍,又有人路过,他依然喊着,「红鸾星动……」
瓦子里真是应有尽有,凭栏而坐的歌女浅唱低吟,三五文人墨客高谈阔论,兴致来了,直接挥毫拨墨,写下诗篇,说不定里面就有传世之作,给未来的小学生、中学生、大学生留下背诵的甜蜜负担。
有一处齐齐传来喝倒彩的声音。
方年年和沈宥豫对视一眼,有志一同地走过去看。
「齐云社?」
方年年念着牌子上写的字。
「京城内最有名的蹴鞠社团。」沈宥豫解释。
方年年懂了,「哦哦。」
高俅玩的那个。
当代足球嘛,很多人喜欢,更多人爱玩,方年年问,「你喜欢玩蹴鞠吗?」
「还好,会玩,不热衷。我喜欢马球,有机会你见到我大哥,肯定认为他就是文人,不擅运动。其实他骑射都很好,马球尤其出色,只是不擅刀剑。我父亲,更喜欢会舞刀弄剑的儿子。」
沈宥豫没有再说,他一直觉得阿父偏心,对大哥太严格、太较真、太偏颇,好似所有的夸奖都交给了擅长武艺的儿子。
方年年眨眨眼沉默,她从沈宥豫口中听到了夺嫡之争的味道,脑海里不禁想到了康熙朝的九龙夺嫡,好惨烈的!
高祖不知道怎么教孩子的,也许是身教比言传更记忆犹新、更可怕深刻。所以他的儿子也有样学样,擅长于挑拨自己儿子的关係。
七王之乱的阴霾才过去二十年,难不成会在不久后的将来重蹈覆辙?
方年年握紧了沈宥豫的手,在蹴鞠爱好者或喝彩或起鬨的声音中,声音轻如呼吸地说:「你大哥赢面大吗?」
沈宥豫是武人,有被江湖称之为魔教的外公和舅舅,武功可以说是众兄弟中最好的。另一方面他注意力大半放在方年年的身上,就很容易捕捉到她的声音,闻言,他沉默了,「既嫡又长,占了大义。谦逊端方,得老人心。」
朝中老人,拥护正统、忠义,是太子最大的依仗。
「文采斐然,得文人共鸣。」太子另一大助力,是文人集团。
方年年听着,默默地想,沈宥豫没有得到勋贵武将,看来这两派不是太子的拥护者。
「大哥仁孝。」
沈宥豫补充。
可惜了,就是不得圣心。
未尽之言,方年年懂,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
「你爹的心……」方年年说。
沈宥豫,「深不可测。」
方年年摇摇头,「弄不懂,飓风起余青萍之末,你身处其中,是被事件裹挟的,也是事件的推动者,过个二三十年,回头看,就懂了,对吧。尽人事听天命,砥砺前行,方得始终。」
「你说得对。」
被云雾遮挡,看不清前路的沈宥豫忽然有柳暗花明之感,他现在太执着了,反而弄得很被动。
「谢谢,你说得对,我不应该钻牛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