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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道?怎么个公道法?」一听他提起收费,怀璧登时来了精神,眸底如野狼般绽出精光。山生骇地愣了一愣,反应过来,腆着张笑脸,徐徐伸出一根手指。

「一钱银子一晚?」怀璧眼底光芒更长,山生甚至有些怀疑,她会扑过来啃了自己这根手指,下意识把手往后挪了挪。

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不是?那难道是一两银子一晚?」怀璧失去兴趣,眼底光芒骤暗。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馒头,含混道:「这比你们还黑,哪里公道了?」

「将军误会了,是一两银子一月。」山生看着她啃馒头的凶狠模样,赶紧将手指往回收了收。

然还是慢了一步。怀璧已一把抓住他手臂,生吞下只嚼了两口的馒头,连茶水都未来得及饮一口,瞠目问:「你说的这个,当真?」

「当真。「山生轻轻抽了抽自己的手,发现纹丝不动,心中骇然一声呜呼,面上却挤出个比西番菊还灿烂的笑:「将军认识的那个闻大人先前就宿在幽州会馆,如今不知道搬出去了没有。」

这个价钱,就算山生亲口咬定是捕风捉影,怀璧也要去探它一探。

「那幽州会馆在何处?」

「就在百花巷中。从这齣门后往南,在第二个巷口转西再……不太好找,将军到了那附近再问问人吧,若是碰上年纪大的,就问蓑衣巷怎么走?」

「蓑衣巷?」

「哦,那是百花巷旧名,后来苏大人中了探花,就改名了。」

「苏大人?」怀璧现下对姓苏的极为敏感:「哪个苏大人?」

山生笑道:「说起这苏大人将军也不陌生,就是前日坐这的那位苏御史。苏御史高中探花之后,巷子就更名了,说是要苏御史不时回来探探这巷中百花,沾沾喜气。」

怀璧暗中轻啐一口——呸,屁的喜气,沾上苏晏的,晦气还差不多!

转念却又有些不解,皱眉问:「一个探花而已,闻雨声不是榜眼?你说闻雨声在那巷中住过,为何巷中百姓反拿他一个区区探花做文章?」

山生露出个神秘的笑:「将军这就有所不知了。传闻昔日殿试之上,陛下原本盛讚苏大人文章,要点他为状元,结果一见了人,惊地倒吸了一口气,直嘆他生的俊秀;再一看那第三名,实在有些……嗯……其貌不扬。素来『探花』这个名头,暗含几分风流意蕴,点这样的人做探花,着实十分煞风景,于是一番计较之下,陛下就将这状元郎与探花郎调了个位次,点了苏大人做探花。」

怀璧听地惊讶,不觉联想起那日清晨短短的一个照面——纵然她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苏晏生的是极好的,饶是此时想来,心中仍如被湖水冲刷了一下,有说不出的明朗清透之感。

然还是撇撇嘴,不屑地「嘁」了一声,冷笑道:「瞎编的吧,殿试的情形,外人怎么知道!」

「是闻大人说的。」

怀璧寻来幽州会馆,向馆长道明来因。馆长听罢,却有些为难:「公子是幽州人,来馆舍投宿,自无什么不可,只是这些日子进京的人多,除开述职的官员,开春还有科考,馆中上房都满了。」

怀璧连忙道:「不是上房也行。」

行军这么些年,她什么苦没吃过。要不是有辱朝廷的斯文,她早去破庙打地铺了。

馆长听她这么说,倒是一惊,观她穿着,像是颇有身份之人,若肯这般屈就,何不干脆去客栈赁个上房。

莫不是哪个逃家的少爷身上没带够银子?

馆长在幽州会馆数十年,与幽州本地的乡绅豪族亦颇有联繫,轻易不敢得罪,目光在她身上上下一撩,笑道:「寒舍怎能委屈公子这样的人,实不相瞒,馆中倒还有间院落有空房,只是这院子住着位贵人,这位贵人赁下了整个院子,但亦提前跟小可说了,若是馆舍满了,那院中的西厢倒是可以租出去,只是需提前和他说一声。」

「那费用……」怀璧只关心这个问题。

「费用那位贵人已付过了,若是贵人答应,公子随便意思意思便是。」

「那劳烦馆长。」

「公子客气,不过贵人今日出去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公子不如留个地址,待老朽问过贵人,再遣人告知公子。」

「也好。」

次日一早,馆长便差人来了燕归楼。

到时怀璧破天荒地仍在酣睡。

前夜隔壁住了一对男女,闹了大半夜。淫靡之音隔墙传来,直似就在眼前,扰地她耳鼓震颤,将近天亮方睡。

山生因得知她是将军之后谨慎了许多,不敢轻易惊扰她,恰好与她同来的薛守从外头进来,便三言两语祸水东引,将锅甩了出去。

薛守不愧他武人的身份,性子直、反应钝,下手没轻没重,但为人却十分爽朗热情。

怀璧被他大力金刚掌拍醒时正做着一夜暴富的梦,通身的怨气可令恶鬼自惭形秽:「薛二狗,你最好有充分的理由来解释你为什么大清早来扰我美梦!」

「大清早?头儿,都日上三竿了。」为活跃下这千里冰封的气氛,薛守俏皮地指了指将升至自己头顶的大太阳。

毫不意外地挨了顾怀璧一个新鲜爆栗。

「日上五竿你也不能扰老子清梦!」

出完气懒懒抬目,觑了觑那一轮日头。初冬的阳光洒在对面的屋顶的积雪上,照出一片刀光剑影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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