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阳光这蠢蛋都能看出来,陈彻当然也看得出来。
他从来不玩论坛,上面发生的事,他也不在意,嘴长在别人身上,那些人爱怎么说怎么说。
至于赵从韵,她跟那些直接告白的女生不一样,她表现出的好感要委婉太多。
她不戳破这层窗户纸,陈彻也不好没头没尾地就去拒绝人家,只能装聋装瞎,保持距离,让她自己死心。
简阳光打趣道:「阿彻,你会不会对咱校花太冷漠了点?」
陈彻目光在今早拍的照片上,正犹豫要不要把这张背影模糊、不那么容易被看出是谁的照片设置成手机锁屏。
他眼皮都没动一下,没什么情绪地开口:「怎么,你有意见?」
简阳光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傻笑:「我哪敢有意见,我就是感觉,校花当女朋友,其实挺不错。」
陈彻还在看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方悬停许久,到底没把照片换上去。
既然决定当朋友,涂然也不再是公众人物,擅自把人家照片当成手机桌面,这有点变态。
他垂着眼皮,一脸冷漠:「你喜欢你追,关我屁事。」
「不了不了,我可驾驭不住这大小姐,」简阳光笑得贱兮兮,「再说,人家不是喜欢你吗?」
陈彻不在意被调侃,但他老提这事也挺烦,舌尖抵着前牙啧了声,抄在兜里的手拍在他后脑勺上,声音带点不耐:「烦不烦,谁规定高中非得谈恋爱?」
简阳光一早就见他盯着手机里这照片,不用脑子想都知道那背影是谁,故意欠呵地笑他:「是是是,某人忙着养兔子,没时间谈恋爱。」
陈彻收起手机,不客气抬腿踹了他一脚,这次是笑着骂:「滚蛋。」
夕阳悬在道路尽头,绸缎似的云彩卷在天边,橙红的余晖将这个城市笼罩,落在梧桐树的枝头,落在推搡笑闹着的少年身上,并肩的身影渐渐拉长。
明媚张扬的青春,藏在心底的少年心事,被风留在这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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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惦记的兔子打了个喷嚏。
涂然揉了揉鼻子,放下笔,伸着懒腰往后靠上椅背。
智明说是学风自由,可课后作业也真是多,她本来手脚就慢,今天心里有事,总在走神。
之前去音乐社,她察觉出赵从韵和费姗对她的排斥,她就不太想参加社团,去那里惹人生厌。
可是早前又答应了陈彻和简阳光,现在反悔,会不会被他们讨厌?
儘管想了很久该怎么拒绝,但她至今都没想好措辞。
人生真奇怪,越是小心翼翼地不想得罪人,越是遇见这种两头不讨好的事。
涂然纠结了快一天,日落西沉时,听见隔壁房间开门的动静。是陈彻练完歌回来了。
接下来要做的事,让她不自觉紧张,第一次上舞台,都没这么紧张过。
她要去爽约了。
涂然又纠结了挺久,听到隔壁开门关门,再开门关门的动静后,才磨磨蹭蹭走去阳台。
落日熔金,晚霞是绚丽的橘色,天空混进温柔的紫。
她走到阻隔在阳台中央的栏杆前,轻声唤:「陈彻。」
房间里,陈彻刚洗完澡进屋,蒸笼似的天气,在外面待上一会儿就热了一身汗,受不了身上汗涔涔感觉,一回来就脱了衣服去洗澡。
这会儿他正擦着头髮,衣服也没穿,水从湿漉漉地发梢滴在肩颈,淌过匀称紧实的肌理。
听见声音,陈彻擦头髮的手顿住,起身要去阳台,在要开门时,冷不丁瞧见落地窗玻璃的镜像,动作生硬地剎住,头也没回地往后连退几步,拣起床上的短袖给自己套上,这才重新往外走。
拉开阳台门走出来,他被眼前的画面逗乐。
女生两隻手抓着铁製栏杆,趴在上面,跟坐牢……不,跟探监似的。她那么乖,怎么也轮不到她坐牢。
「怎么了?」他忍着笑问。
涂然还扒着围栏,被夕阳染红的脸颊是迟疑和忐忑,头顶的绒毛在风里飘摇不定,她低垂着眼睛,不太敢看他,声音也很小:「我可不可以不参加社团?」
她声音太小,陈彻没太听清,也没让她大声点再说一遍。
他自己走过去,停在她跟前,一隻手也搭在围栏上,稍弯下腰朝她凑近,问:「什么?」
清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钻到涂然的耳朵里,不知怎么有点痒。
那股清爽的柠檬沐浴露的气息,又一次萦在鼻间。
但她这会儿却只觉得歉疚:「如果我不参加社团,你会生气吗?」
陈彻垂眼看着她,一半的心思在听她讲话,一半的心思在她身上。
她低着头,长发垂在胸前,头顶的绒发被余晖染成金色,在风里不定地乱飘,像小动物一样毛茸茸的,看上去手感很好。
到底是怎么样的手感?
好奇心和欲望战胜了理智,他抬手,穿过栏杆的空隙,落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
涂然正紧张不安着,毫无征兆地被摸了脑袋,下意识抬起头,目光茫然地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