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说着拧眉,开始自顾自地分析起来,「不管是为了感情还是为了钱财,好像都说得通,不过他的债主还需要他的钱,应该不至于……」
「时见微。」
「嗯?」
这一声低低沉沉的连名带姓,给她听懵了。
是头一回。
纤长的睫毛在车窗外的霓虹中扑闪,她静静地看着他。
严慎:「我不想打断你,但你需要休息。案子,睡好了明天再说。」
「喔。」
应完这一声,她恰逢其时地打了个哈欠,「……」
抬手蹭掉溢出眼角的生理性泪花,她安静下来。
车内开车暖风,温度上来,她的脑袋逐渐昏昏沉沉,慢慢睡着了。
到小区门外的时候,时间已经临近十二点。
车子停在路边,车灯关掉,严慎没有叫她。
时见微睡得不算好,无意识地哼唧一声,侧过身来,恬淡的睡颜倏然砸进严慎的眼眸。借着车窗外半明半暗的街灯,他直勾勾地盯着,挪不开眼。
觉得脖子不太舒服,时见微沉沉泄出一口气,睁眼,毫无征兆地撞上严慎的眼睛。
平静的墨色眸子里,似乎卷着车外的风。又沉又重,却是暖的。
四目相接,一时无言。
安静微妙的氛围在两个人之间荡漾,没有人开口说话。
宽阔空荡的街道也很寂静。
半晌,时见微率先别开眼,脖子实在是扭得有点酸麻。
抬手捏了捏侧颈,她看了眼外面,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解开安全带:「谢谢严……」
熟睡之后太久没有说话,嗓子跟糊住了一样,她清了清嗓子,扬声道,「谢谢严教授救我小命,改天请你吃饭。路上注意安全,拜拜!」
话落下车,发现严慎也跟着她下车了。
隔着车顶,时见微不解地眨眨眼,看着他绕过车头。
「送你上去。」
时见微弯眉,笑容颇为娇俏,故作扭捏:「这不好吧?」
严慎看她这姿态,似笑非笑:「太晚,人少,不安全。」
「……」
他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咬了咬唇,时见微闭嘴了,转身就走。
瞧见她这副被踩到尾巴炸毛的模样,严慎无声弯唇,提步跟上。
时见微是独居,虽然父母都是桐江人,但因为她如此混乱的作息,索性搬出来住了,周末没事的时候会回父母家。
电梯抵达楼层,叮了一声。严慎跟着时见微走出去,把她送到家门口。
指纹解锁家门,时见微踏进去,转头要跟他道别,瞥见他脸上略微困倦的神色,张了张嘴,把话咽了回去。车内光线昏暗,她当时看不清,也没有注意到他身上的疲惫感。
他肯定也挺累的,忙了一天,还开这么久的车。
顿时,心里生出一丝过意不去的愧疚。
「那个……」
她咽了咽喉,轻声开口,「你要不要……」
——进来坐坐?
「早点睡觉。」
不等她把话说完,严慎看出了她的踌躇,也猜到了她欲言又止的意图,打断她的话。
他伸手,替她把门关上,「晚安。」
听见轻轻的关门声,看着眼前紧闭的门,时见微静了几秒,有些衝动和难捱的情绪仿佛要在这一刻破土而出。不知道会不会不合时宜,也好像没有必要处处妥当。
不想让他就这么走了。
她拉开门,扒在门边,探头看着等电梯的人,叫住他。
「严慎!」
严慎偏头,隔着几米距离,看见她的发尾在晃动。
她眉眼弯弯,看起来人畜无害,又仿佛藏着数百万种心思。
上扬的音调渗透着樱桃的甜:「你会做饭吗?」
「会。」严慎侧过身,面向她,已经料到她的下一句话可能是什么了。
这个点,外面的饭店早已经关门,他似乎没有别的选择,也无法冠冕堂皇的、以太晚了他进她一个独居女性的家里不合适为藉口,止步不前。
果然,下一秒。
她说:「那能请严教授赏个脸,煮麵给我吃吗?」
怕他不同意似的,她双手合十,抵在下巴,「我真的太饿了。」
恍然间,严慎想起很久前的那个晚上,她对人事科的吴主任撒娇。
当时他在走廊外面,只听见了声音,没看见样子。
应该……
就是这样。
是娇俏可爱的小猫,也是晃着尾巴的小狗,盛着笑意的眼眸亮晶晶的,仿佛在说——「拜託拜託,我真的很需要你」。
但凡他说一个「不」字,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何况,他好像不想拒绝,也无法拒绝。
良久,他沉声:「好。」
虽然不会做饭,但父母和小姨偶尔会过来,家里的食材和调味料一样不差。
严慎脱了风衣,时见微站在他身边,伸手接过,顺势搭在手臂抱好,模样乖巧:「有什么需要儘管吩咐。」
严慎见状挑眉:「有点渴。」
「马上来。」
小跑出厨房,时见微把他的风衣挂在客厅落地窗边的衣架上,去倒了杯水,隔着杯子用手试了试温度。
严慎解开黑色衬衫的袖扣,挽了两下袖口,洗锅烧水,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和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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