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最爱吃的樱桃,等你放寒假回来就能吃了。」
「你好好的,啊。」
曹叮当默默转身,面朝着一排冰柜罚站,后槽牙要咬碎了,也忍不了奔腾的情绪,哭得稀里哗啦。没哭出声已经是他最大的努力了。
时见微看不得这些,在曹叮当打开冰柜的时候就离开了。
严慎注意到她的情绪不对,没跟上去。陪老爷子看完胡雨珊,开车把人送去市局安排的宾馆,他留了自己的电话,才折返回市局。
后续的尸体处理交给老爷子一个人很困难,魏语晴已经安排好小组别的人帮衬着点。
「操。」
回市局的路上,魏语晴难得骂了句脏话,把走神的段非吓了一跳,捂着心臟看她。
车子拐弯,灯红酒绿的街景变了又变。
魏语晴盯着车窗外,声线发紧,放话:「两天之内不把这狗东西揪出来我不姓魏。段非,今晚加班。」
「论坛那些缺失数据,我联繫了技术科,说能找回来。」段非应了一声,随后下车,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勾唇笑得放肆,「加班哪够啊,魏组长,通宵吧。」
魏语晴顺手关上车门,瞥他一眼:「你最好能。」
她说完转身就走,段非盯着她的背影轻嗤:「看不起谁呢。」
严慎一路上没有说话,下车后掏出手机,把肖颖的录音发给魏语晴。
走在最前面的魏语晴停在台阶前,低头看了眼,回头:「这什么?」
「一份口供,肖颖的。」严慎说,「算证据。」
「这个录音……」
「合法。」
那她放心了。
魏语晴点了下头,转身进楼。
段非连忙追上去,哇哇大叫:「什么东西啊!信息共享啊!」
冷风萧瑟,严慎的视线重新落回到手机,看着信息界面安安静静的某个人。
她的头像是一隻仰头晒太阳的白猫,让人看见就心情愉悦。
总队一楼侧门空空荡荡,严慎找了一圈,借月色街灯,在大楼后面的健身器材区找到时见微。她坐在健身器材上趴着,拉起外套的帽子,一动不动。
严慎走过去,抬手落在她的脑袋上,隔着帽子轻轻摸了摸。他蹲下身,探头看她:「哭了?」
「没有。」
时见微抬头,伸手把脸颊凌乱的髮丝往两边扒拉了一下。
她只是觉得,人活在这个世上,是需要一些精神支柱的。胡雨珊是外公的牵挂,也是他这十几年来的精神支柱。
这个精神支柱突然间没了,他漫长的人生,似乎到这一刻,才是真的尽头。
见她没哭,只是情绪有些低落,严慎在她旁边坐下。
「我没什么事,你别这么看着我。」时见微盯着地面,声音很轻,带着几分倔意,不想在他面前暴露任何脆弱,「我只是有点难过。」
严慎的胳膊搭在器材横槓,歪头看她,低柔的声线含混着笑意:「小时法医,这么感性啊?」
时见微没有看他,依旧垂着脑袋,双目失焦:「我特别感性,泪窝浅,只不过很多时候理性占上风。真相和结果最重要,但背后的情绪情感我忽视不了。」
「共情力和同理心是难能可贵的能力。」严慎的声音如同与周遭的疾风产生对冲,温和地让风缓下来,「当然凡事过满则亏,你有足够的理性能悬崖勒马,特别特别厉害。」
他用了两个特别。
分明加重了语气,但他的声音放得很轻,耐着性子哄人的语调。像旁边被风吹得晃悠的秋韆,盪啊盪啊,就盪进了她心里。
咬了咬唇,时见微小幅度地别开脸。
到底是她太容易被哄好,还是这老狐狸太会哄人了。
盯着她的帽尖,严慎知道她心情好了些,直起上身:「你会在意别人的眼光吗?」
时见微下意识回了句:「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严老师看不出来吗?」
话落,听见他低笑一声,她清了清嗓子,「我当然会在意,我又不是那种酷女孩。」
「不过我不自证,别人的眼光、外界的言论都不会改变我的想法和行为。我只是会短暂的、小小的,难过那么一下下。」
她的手缩在袖子里,伸出来一点食指和拇指,生动地比着「一下下」。
严慎挑眉,笑道:「收到已反馈,但不改?」
时见微笑盈盈地点点头。
下一秒,她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劲,肯定和胡雨珊有关。不然他也不会突然问她这样一个问题,毕竟她最近没有遇到什么非议。
「你是不是怀疑,胡雨珊遭受过精神暴力?」
严慎嗯了一声:「上午找我那女孩儿是胡雨珊的室友。」
把肖颖来找他的事全盘托出,他简明扼要地讲完。
时见微听得皱眉。
严慎见状抬手,轻轻点了下她的眉心,「又拧麻花。」
「嗯?」
「皱眉。」
时见微侧身靠在器材横槓,撑着脑袋看他,笑得娇俏:「不漂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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