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眸笑了笑:「怎么突然想出去了?」
迟簌抬了下眼皮。
她冷淡的眸光里,浮游着尖刃一般刺破人心的光芒。
倏然,她轻笑一声,「你与我定下赌约,不就是想利用我,打乱他们的计划,让他们自露马脚吗?」
「祁爷爷,您的时间不多了,对吧?」
少女露出看似乖巧的笑容,笑容下,却散发令人不寒而栗的黑雾。
祁致楼被戳破目的,也不恼,反而笑了一声,只是这一瞬,他面容忽然苍老了许多,像是虚张声势的纸老虎被戳破,精气神消散了许多。
「丫头,你很聪明,比我想像得,要可怕很多。」
他眼里带了些许的讚赏。
「不错,我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了,萧尧这孩子,磨练不够,心性也不够狠,想成为祁家的继承人,他还差了一截。」
「在我死之前,我必须替他剷除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所以,等什么呢?」迟簌唇角微勾,「萧瑟一直在等待机会,我应该,给她一个机会啊。」
她眼里浮出愉悦的笑意。
「你可真是个小怪物。」
祁致楼笑意微深,「也是时候让那孩子磨练一次了。」
祁家作为财阀一般的存在,当地的话语权甚至高过政府。
整个沧海几乎都是祁家的领地,在沧海和海盗纵行的格雷亚海之间,有条索曲海沟。
索曲海沟如同象棋中间的楚河,是沧海和格雷亚海天然的界限。
自从祁致楼掌控祁家,几乎没有海盗敢越过界限。
迟簌要去的地方,就是沧海边缘的一处海岛。
她曾经作为抵押,被还回来的海岛。
出海那天。
迟簌收到了一份连景传来的加密文件。
她看见了传闻中的「裘总」。
然而,画面昏暗模糊,这位见不得光的「裘总」,还戴了一张银制面具,遮住了大半面容。
但他的眼睛,他的唇形,他的五官轮廓,甚至气质却无法遮掩。
真有意思啊。
迟簌眯了下眸子,唇角微弯,她竟然看到了一个死去的人。
祁晨,祁家一个快要消失的旁支。
所有人只关注那个被祁致楼带走,后来成为祁家继承人的祁晨,却忽视了他有一个双胞胎弟弟,祁暮。
祁致楼并没有因为祁晨,对那个旁支多有照顾。
相反,让旁支远离了祁家的纷扰。
祁晨的父亲早亡,祁晨被带走后,祁母收下一笔钱财,带着小儿子立马远离了祁家的范围。
后来,祁母再嫁,嫁的便是萧瑟的父亲,萧川。
二十二岁那年,祁暮掉落海中,尸骨无存。
两年后,萧家衰败,萧瑟嫁给祁晨。
……
迟簌挑了下眉,或许这可以解释,顾劭和祁萧尧长得如此相似的原因。
但顾劭为什么姓顾?为什么对祁萧尧表现那么大的敌意厌恶?祁萧尧又为什么对她母亲态度冷淡,甚至有一丝淡淡的厌恶恨意?
其中隐藏的秘密,真让人好奇啊。
「海上并不安全,为什么要出来?」耳边忽然落下男生冷冽的嗓音。
迟簌抬眸,便看见祁萧尧微微复杂的眼神,自从那次宴会后,他一度用这种眼神看她。
容忍、好奇、抵触却又担忧。
很奇怪,是不是?
迟簌没有心思去分辨他的想法,她看了眼船上黑色衣服的保镖,笑了笑:「祁少爷不相信你们祁家的实力?」
祁萧尧沉默。
他看了眼格雷亚海的方向,薄唇微抿,「别离开我的视线。」
「哦。」迟簌突然靠近,朝他轻佻地勾唇,「你在保护我?」
突然拉近的距离,似乎吓到了他,祁萧尧下意识后退,眉头蹙起来,似乎这样亲密的距离,让他下意识排斥。
「你怕我?」迟簌偏要靠近,她眸光眯起,笑容越发明媚,「还是怕女人?」
祁萧尧眸色微变。
或许是生气了,他猛然抬脚逼近,两人身影瞬间贴近,祁萧尧低眸看她,薄唇再近一点,就能碰到她仰起的鼻尖。
他声音冷淡道:「这样呢?」
迟簌噗呲笑出声:「你不觉得你这样好像,被妻子说不行的丈夫,然后恼羞成怒,非要证明一下。」
祁萧尧:「……」
他黑着脸,转身走了。
迟簌视力极佳,微微抬眸,就注意到某人耳尖似乎微微泛红。
嗯?他气成这样了?
迟簌嗓子里溢出点笑声,她转身看向浪花翻涌的海面,唇角的笑意缓缓变得冰冷。
前世,她就是被送给了格雷亚的海盗啊,裘家和海盗交好,不仅给了大量的金钱养着海盗,在人.贩交易上,每经过格雷亚海盗,便会送一部分女人给他们取乐。
那些无助恐惧的哭声,被撕裂惨死的女人,倒在血泊里蠕动的身体……
迟簌手指微微收紧。
大船顺利抵达海岛。
曾经居住在海岛上的居民,在海岛转让到迟簌的名下时,已经给了一笔钱财,让居民早已迁移出去。
如今不剩一人的,黑漆漆的海岛,忽然衝出无数的黑影。
黑影衝进光里,手持枪.械,露出他们凶狠狰狞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