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桓淡淡瞥了一眼许境和扶宽,慢慢踱步上前,眼神不悦中带着冷漠。
扶宽脸色微微发白,右手攥紧了腰间的飞雁刀。
「罚俸半年。」
黄泽哭嚎声音卡住了。
没了?
就罚俸半年?
扶宽目送着洛桓的背影,脆生生地应了:「多谢指挥使。」
洛桓抬手给了他一道暗器,扶宽捂着侧腰,吸着冷气儿咧嘴笑。
「不对啊,指挥使他明明不站在摄政王这边,为什么...」黄泽呆呆地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说。
扶宽歪了歪脖子,手腕甩得咔咔作响。
「阿境啊,你说人都有一颗心,怎么咱们阿泽就没有呢?」扶宽眼眉处的疤痕因为怒意而微微泛红。
「总旗言之有理。」
「指挥使都睁一隻眼闭一隻眼了,咱们也得教教咱们阿泽怎么才能当个人。」
「总旗说得是。」
申高阳本是躲在家中睡大觉,一觉醒来听闻这晴天霹雳,半晌没回过神来,等到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已经踹了几万两银票站在裴王府的高墙外边了。
翻墙,还是不翻墙,这是一个事关申世子风雅身份的大事。
犹豫了一盏茶的功夫,申世子咬牙切齿地撸了袖子,准备趁着巡逻队伍空隙,翻过那道高墙。
「是申世子吗?」
一个鼻青脸肿丢盔卸甲的天威卫抱头缩在墙脚,鼻音浓厚地问道。
「不是!」申高阳立刻扯了块布蒙脸。
好傢伙。
文林世子自持身份,怎么可能与乱臣贼子扯上关係。
「请从这边入府。」他一瘸一拐地引着申高阳,亲手推开了侧门。
申高阳狐疑地伸了一隻脚入府。
没埋伏?
没陷阱?
不是请君入瓮?
申高阳又迈了一隻脚进去,见那小兵弯腰颔首地请自己进去,实在是没骨头的软模样,他讪笑了一声,脚底抹油地就溜了进去,一边进一边高喊:「我是莫擎苍!」
许境忍笑掰了掰手腕。
扶宽从一旁出来,歪了歪脖子。
黄泽捂着脸,眼泪成条的淌了下来。
「总旗,我又做错了?!」
扶宽一胳膊肘砸上了黄泽的肩膀:「老子让你当瞎子,他娘的没让你当门童!」
第75章 诊脉
申高阳一路摸进正殿,只听见正殿里稀里哗啦的砸东西声音。
「滚。」
裴醉声音虚弱而嘶哑,可隔着门都能清清楚楚地听见那人的抗拒。
方宁噙着眼泪,几乎要给他跪下了。
「殿下,是我啊。」
裴醉脸色惨白,胸口的箭头还未取下,整个人绷得很紧,红着眼喘着粗气,仿佛一隻离群迷路的孤狼,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周明达握着划伤的手腕,就要上前硬扳倒那个倔强不听话的人。
「周先生,别!」
方宁一把抱着周明达的腰,死死拽住他:「殿下已经意识不清了,你过去,他真的会杀人的!」
周明达不听,一把甩开方宁两步便上前。
裴醉眼神极冷,右手干脆利落地出拳锁喉,左手双龙抢珠刺夺双目,两道杀招把周明达按在地上打,胸口的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周明达的肩膀上,晕湿了一大片。
「混小子!你再打下去就死了!」周明达喉咙被掐出了青紫的掌印,话说不清楚,脸也涨得通红。
裴醉仿佛无情的杀戮傀儡一般,面无表情地收紧了手掌。
「裴世叔!」
申高阳惊呼一声,拉开门大吼:「裴王府暗卫都死哪去了?!」
方宁抱着药匣子瑟瑟发抖:「前两日,殿下把一半暗卫拨去梁王府,另一半派到江南去了。」
「谁家王府空得这么丢人?!」申高阳急了,又不敢上前,只能随手拿了个花瓶,朝裴醉肩膀砸了过去。
裴醉微微抬眼,那眼神里的空洞和杀意把申高阳吓得一激灵,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周明达趁着两人对视的空隙,捏着裴醉的手腕,将他按倒在床上。
裴醉闷哼了一声,胸口的箭伤撕扯得更加厉害,那脸色已经苍白如纸,手指也开始微微发颤。
「知道疼,还有救!」周明达不敢碰他胸口那骇人的箭伤,只喘着粗气用绳子把裴醉右手绑了起来。
忽得,他耳畔传来一阵锐利的微响,周明达一惊,立刻后退半步,看见裴醉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支匕首,手腕一转,险些要了老夫子的命。
「你能不能别这么倔!」周老夫子终于怒了。
裴醉的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牙关紧紧咬着的『咯吱』声还有粗重的喘息声,无一不昭示着那人极为不妙的身体状态。
周明达朝着方宁问:「我现在打他哪里,不会伤到他?」
方宁哭丧着脸:「哪里都不行。」
周老夫子骂了一句,撸起袖子莽了上去。
裴醉左手比右手利落,刀刀朝着要害去,打得周明达左支右绌,周老夫子啃圣贤书长大的,这两年好不容易把膝盖养好了,勉强修习了点强身健体的拳法,可他又哪里是裴醉的对手。
「停手,够了!」周明达盯着那胸前逐渐晕开的一团血迹,又气又急,干脆舍了一条手臂,等那匕首刺进血肉的瞬间,老夫子忍痛反手握着裴醉滚烫又发颤的手腕,怒吼道,「你敢杀我,就是弒师!你个大逆不道的臭小子,欺师灭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