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漫漫,她要找到更多机会搜罗这个府邸。
鹿白默默攥紧手指,忍住全身的渴望,冷静下来。
景殃一气呵成,很快就写好字据,笔力遒劲,带着一股几乎要衝破纸张的凌厉意气。
鹿白拿笔签上自己的名字,交给景殃盖上印玺,道:「字据就放在你书房里吧,更安全。」
景殃看了看她,道:「想不到妹妹办事这么严谨,真让我刮目相看。」
鹿白心道,不,我只是方便自己下次再过来。
她已经掌握了书房和卧房的位置,现在心情转好,说话也没了顾忌:「你别老喊我妹妹,搞得我俩有一腿似的。」
景殃挑了下眉,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鹿白倏地反应过来,改口:「……很熟似的。」
话音一落,她就感到了后悔。
她的目标不就是缠着景殃,方便来楚宁王府串门吗?怎么突然把真心话给说出来了!
好在景殃并不关心她的小九九。
他收起懒散的姿态,身子稍微坐直,好笑道:「郡主,我认为我有必要帮你算算我们俩的辈分,严肃纠正一下我们的称呼问题。」
他随手拿了张纸,提笔写道:「你,昭和帝之女。我,楚宁景氏之子。昭和帝与我父王,虽然没有血缘关係,但曾经却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既然都是兄弟的后代,那由此可知——」
他顿了一下,悠悠道出结论:「我,景无晏,是你名义上的兄长。」
???
鹿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瞪圆了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
景殃支着下巴,桃花眼里闪烁着某种戏谑,态度甚至有几分恶劣,道:
「你叫声哥哥来听听?」
「……」
「……」
空气非常安静,落针可闻。
景殃好似什么都没感觉到。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鹿白变换不停的脸色,带着欣赏戏曲一样的兴致。
「你……」
鹿白说了一个字,倏地停住。
她现在有点想打他。
非常想。
她做了个深呼吸,尽力让自己冷静,半晌,还是觉得有点吃亏,阴阳怪气道:「景哥哥可真会占人便宜啊。」
景殃的眼尾弯了弯,笑道:「让你喊,你就喊了?」
鹿白:「……」
她缓缓吐出一口郁气。
忍住,她现在正在「勾搭」他!
不可以生气!
景殃像是看不懂别人脸色似的,散漫道:「鹿妹妹,没想到你真还挺乖的。」
「……」
鹿白忍住翻白眼的衝动,露出个羞涩的甜甜笑容,然后迅速别过脸去。
一点都不想搭理这个狗男人。
景殃似是被取悦到,眼尾弯了弯,颇为愉悦地说:「行,不想被喊妹妹是吧?」
「以后……」
他思索一瞬,道:「我就喊你鹿小乖吧。」
鹿白这回没有对楚宁王府有所留恋,飞快地告辞回宫。
她第一件事依然是坐在桌案旁,掏出地图纸,把楚宁王府的正厅大致布局给补画下来,然后在角落找了个空白,把书房内部布置给仔仔细细地画了出来。
最后,鹿白照例用朱砂笔圈了几个地方,包括她注意到的书案暗匣,打算以后找机会再好好看看。
画完地图纸,鹿白立马安排人手,暗里监视明才人被软禁的宫殿。昭和帝也偷偷派了人监视,没让明才人察觉。
明才人依然是往常的模样,安静地坐在屋内,一遍遍地梳着自己的棕色长髮。
当时,鹿白向景殃确认过,私通的后妃是明才人。
但问及是男人是谁,他却道,目前只有推测,但没证据,不方便对外说。
鹿白就没继续追问。
傍晚的时候,鹿白给小七去送水果吃,正好撞上明才人来看望小七。不少宫女围在明才人身边,名为照顾实则监视,让她无法做任何事。
明才人便走到鹿枕閒身前蹲下来,温柔亲昵地笑道:「枕閒,你有没有想念我呀?」
鹿枕閒微微后缩了一步,强颜欢笑道:「小七很想念娘亲。」
明才人满意地点点头,被宫女们架着回宫。
她每日的自由活动时间不多,不能在这里呆太久。
鹿白看着鹿枕閒苍白的小脸,嘆了口气,摸摸他的头,什么都没说。
后来的几天,鹿白一直试着去朱雀楼的天字一号房,但每次到门口,想到景殃那为祸四方的脸,又生生忍住了。
她短时间内真的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于是鹿白总是进去逛一圈,再毫无收穫地回宫。
但自从百花宴结束后,就消失不见的元嘉倒是被鹿白逮到了。
她竟然一直都呆在朱雀楼,听胡伯讲话本,坚持不懈,最终成了胡伯话本的忠诚扛把子。
元嘉每天的任务,就是把那个娇娇女和纨绔的话本子听完,然后转身散播给全京城,兢兢业业,激情昂扬!
可以说,胡伯的成功,与元嘉倾力支持有着不可分割的关係。
今日,鹿白又去天字一号房转了一圈。
门口小厮奇怪地看着她。此人天天来,鬼鬼祟祟的样子,很难让人不多想。
他终于忍不住说:「姑娘,您要偷东西,可千万别在我们茶楼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