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殃淡淡看着她,道:「你不是公私分明吗,打扰了我就直接走了?」
「……」
鹿白忍不住道:「我不就是抱了你一下吗,你……」
见景殃蓦隐隐有些冷淡抗拒的眼神,鹿白戛然住了口,道:
「那你想要什么谢礼。」
景殃看了一眼书房门口被静悄悄放置的一盘桃花酥,道:「你就做点甜糕给我吧。」
「什么甜糕?」
「你爱吃的什么。」景殃道,「桃花酥。」
鹿白不解道:「你不是跟我口味不一致吗。」
景殃突觉几分悔意,但话已出口不容收回,冷硬道:
「我改了。」
「……」
鹿白应了下来。
她再次转身欲走,景殃眸光从她隐约透光的臂帛和胸前衣襟上一扫而过,忽道:
「以后你单独出府少穿这种衣裳。」
跟掉进恶狼群里的小绵羊似的。
鹿白有些莫名地哦了声,见他不再看自己,告辞离去。
转眼就到了周隅行刑的日子。
鹿白知道周隅是给广南王顶罪的,但周隅平日里做惯了恶事,手里沾了不少人名,此番行刑也不算冤枉他。
只可惜是凌迟刑罚。若非广南王将他推出去,周隅本可以用其他代价去补罪,只需流放边疆,无需付出性命。
立场对立,她不同情周隅。
鹿白去宣武门柴市口看了一下行刑现场,没有多留便回去了。
走到公主府门口,意外地看到门外有个熟人。
周成佑沉默地看着她,背脊像是突然被压垮了一般,昔日的嚣张意气不復存在,唯有满目的颓然。
鹿白惊讶道:「周大人的罪名并不牵连周家,陛下宅心仁厚,你这是……」
周成佑突然双膝跪下,眼眶红了一圈,哽声道:
「公主,您能不能放过我爹?至少、至少给他留个全尸……」
鹿白嘆了口气,命护卫将他扶起来,道:
「周公子,你找错人了。虽然前阵子我与你们周家发生了嫌隙,但周大人下狱责任并不在我。」
周成佑握紧拳头,哑声:「是谁?」
鹿白沉默了下,道:「那些罪状是他人所为,但你爹并非绝对清白。孰是孰非,我并不想过多评判。你若要怨,就去怨那些做出伤天害理的人吧。至于是谁伤天害理,你自己用眼睛去看,不要问我,我也不会说。」
周成佑慢慢起身,道了一句知道了,一瘸一拐地走远。
鹿白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心情复杂,半晌才收回视线。
十日后,周隅行刑的风波过去,广南王果真坐不住了。
原本只想坐山观虎斗,但没曾想大皇子和三皇子关係微妙却并没有打起来,他召来所有幕僚,彻夜商议之后,开始做出反击。
早晨,他推着轮椅上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要出仕,理由是被楚宁王步步紧逼,他要为广南王府寻求一个清名。
但楚宁王府压根没理他,该干什么该干什么。
这个藉口在聪明人眼里根本就站不住脚,不过百姓们不清楚真相,都以为东郦唯二的异姓王要打起来了,纷纷说朝廷要变天。
鹿白并不为景殃担心,他正想将水搅浑,恐怕乐得看到现在的局面。
现在难到她的是另外一件事——
亲手做甜糕。
没错,就因为她抱了景殃,去了一趟楚宁王府就被景殃要谢礼,导致莫名奇妙地欠下一份桃花酥。
鹿白在公主府小厨房窝了数日,弄得一身灰扑扑脏兮兮,失败了数次之后,借鑑了数个甜糕方子,最后终于艰难地将桃花酥给做成型。
看着面前香味扑鼻的桃花酥,鹿白心里一阵绞痛。
就这么送给景殃,他又不吃,未免也太亏了!
鹿白在小厨房转了一圈,看见橱台上方的甘糖,灵机一动,拿来往桃花酥上不要钱似的撒下去。
肯定很甜,齁甜。
齁死他。
鹿白满意地把桃花酥用油纸包好。
他莫名其妙一直不来找她,那她就亲自上门。
鹿白拎着桃花酥出门,前往楚宁王府。
中途走到巷口拐角,她抬眸瞥了见,脚步骤顿。
另一条道路上,广南王推着轮椅出来,身后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抓持着卫祁光。
只见广南王扭头警告了一句卫祁光,随后带着他来到明王府门前,叩响了门。
朝堂好不容易才维持住微妙的平衡,广南王在这个时刻突然拜访明王府,明晃晃的生怕别人看不见,野心昭然若揭!其心可诛!
鹿白心里咯噔一声。
还没来得思考她该怎么做,广南王就敏锐地回头,不偏不倚地看见了她。
广南王面露意外地笑了笑,眸里藏着几分阴狠,饶有深意道:
「是宁蕖公主啊!甚久未见,最近怎么不见你来找王叔玩啊?」
鹿白绷紧身体,冷冷看着他,不答。
广南王冷笑一声,突然推着轮椅过来,伸手向她抓去:
「小公主躲什么!从前你不是最喜欢王叔吗?」
褚一从树上一跃而下,拔刀挡在鹿白身前。
卫祁光用力踢开左右的侍卫,拦在前面道:
「够了!父王!你疯了不代表我想跟着你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