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在前阵子就察觉到了不对,聪明狠辣,很会审时度势,低调不再出风头。
若不是陛下发话,恐怕他根本不会在早朝惩治结党营私的官员。
思及这张情报纸得给小公主再瞧瞧,景殃一边思考,一边又填了几笔。
对付谢兴和,要先监视一段时间。
谢兴和不太可能会有周隅那般容易捕捉的漏洞,且如泥鳅一般狡猾,非一举成功不能出手,否则打草惊蛇。
待等待合适的时机,他再主动出击。
景殃将写好的情报纸阖上,唤来褚二命他送至公主府。
褚二刚刚接下,景殃就忽然伸手将情报纸拿了回来,道:
「不必去了,先放着吧。」
褚二:「……?」
他带着满脑子的不解退了出去。
景殃打开情报纸看了看,上面字句详细、计划清楚,密密麻麻写了数行。
他又偏头看了眼旁边的信——褚一昨日从公主府送来,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问他桃花酥好不好吃。
看起来非常不走心。
景殃偏头看了眼书房角落的桃花酥。
桃花酥放了好几日了,隐约有放坏的迹象,他嫌弃地捏起一枚吃下去,而后喝了一整杯冷茶水。
甜味在口腔蔓延开来。
跟她的人一样,娇气,软糯,总是带着甜味。
景殃眉头紧皱,将所有桃花酥吃完,忍耐着满口的蜜甜味道扔掉油纸。
就这,还问他好不好吃?
一点都不好吃。
景殃看了看外面渐渐漆黑的天色,又低眸看了看手里的情报纸,轻扯唇角,手指压着纸笺摁在案牍上,转身离开书房。
好歹是盟友,也不见她态度积极点。
等她什么时候想起要来楚宁王府了,他再把这些情报给她。
……
好像是一个充满清香味的梦。
四周场景很熟悉,不是上回的风月楼厢房,而是精细秀气、翠羽明珰的女子闺室卧房。
屋子敞亮透彻,樑上刻有精緻的花纹,房内门口殿檐上坠着流苏风铃,偶尔会发出清凌凌的声响。
紫檀木雕花屏风后面,床帷是上好的蜀地蚕丝,锦被很绵软,而他……
景殃微微蹙眉,发现自己正在床榻上。
好像还……压着一个人。
他垂眸看向下方。
这是一张娇态横生的面孔,黛色弯眉微微皱着,乌潭眸、朱殷唇,眼尾带着小钩子,失神地仰着小脸望着他。
不知是欺负狠了还是因为什么,向来温软带笑的眼眸此时泛着泪蒙蒙的水意,我见犹怜的模样。
见他看过来,娇人儿哼出软绵绵的撒娇声,手臂紧紧抱着他的腰,八爪鱼一样不肯撒手。
她嘴唇一张一合,说出几句模糊不清的话来。
景殃感觉血液在头上涌,有些听不清。
感觉她像是在说:
「我就想抱你一下。」
也可能是:
「你干嘛要摸我的腰。」
不过,又很像:
「你不要生气啦,我以后都来王府找你好不好。」
他鼻尖好似闻到她身上似有若无的花香味。
钩子一般,让他不由自主地呼吸一乱。
……
景殃蓦地睁开眼睛,绷紧手臂从床榻上撑起。
周围环境很熟悉,是他的卧房。天色尚未明亮,半晨半黑的晨光堪堪将室内照亮。
没有什么娇人儿,也没有那双娇憨可怜的眸子。
是梦。
又是梦。
他慢慢吐出一口气,放鬆绷直的手臂,掀开锦被,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下一秒,他又恢復面无表情,大步走去净室。
沐浴完毕,景殃拿着帨巾走出卧房,发梢随意披在肩背上,一滴滴往下落着水珠。
廖先生正在准备早膳,看到他发梢的水滴时视线停顿一瞬,随后移开目光。
景殃放下帨巾,随意用了几口早膳,不经意问道:
「她多久没主动过来了?」
廖管事神情平淡稳重,一副听不懂的样子:「王爷在说谁?」
景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廖先生轻咳一声:「老奴也记不清。应该……甚久了吧。」
大堂外面的庭院,胡伯正好抱着季权公路过。
季权公最近难得听话,大概是终于培养出了一点感情,偶尔会给王府的人施舍一点贴贴和蹭蹭,这让胡伯心情大好,迫不及待来找王爷报喜。
正好听见了管事方才的对话。
胡伯抱着白猫,随口接了一句:
「王爷是在说公主吗?她这两年都不爱来咱们王府了,近日更是看不着她。不过前阵子小的去茶楼说书,正好看到公主进宫看望陛下和七殿下呢,据说裴焕公子也常去陪伴天子左右。哎,咱们王府这么冷清,公主应该不太想来吧。」
景殃冷淡瞥他一眼:「滚去扎一个时辰的马步。」
胡伯:「……???」
景殃命褚二收集了几日的情报,又在情报纸上添了几笔。
谢兴和能做到院使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他手握皇城的兵权,虽然没有嫡子,但三个嫡女嫁的都是高门豪族,势力关係如树根一般盘根错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