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阿葙什么时候都好看。」
被帐内的暖意烘着,青葙的手脚已经渐渐热起来,她接过李建深递来的吃食吃了,胃中有了饱意,方才道:
「不用了。」
李建深拿汤匙舀了一勺热汤递到她嘴边,道:
「再喝半碗,你在路上铁定不曾好好吃东西。」
青葙张开嘴巴,咬住汤匙。
很快,剩下的半碗汤见了底。
李建深拿帕子擦了擦她的嘴角,然后起身,却被青葙拉住。
他回头,瞧见她眼里的不安。
李建深将碗随手放在茶几上,重新坐下,隔着被褥抱她,道:
「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陪你。」
青葙将被褥裹在两人身上,钻进他怀里,将耳朵贴近他的心口,去听心跳。
李建深长长地在她鬓边亲吻,道:
「要不要再紧一些?」
青葙将两隻手臂全部缠绕在他身上,无声地允诺。
李建深收紧臂膀,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阿葙,并非我故意要骗你,北戎虽暂时战败,但仍会选机会打过来,他们见我死,便会冒进走错,这原本是迷惑北戎人的手段……」
他叫人放出声去,说是大周太子已死,引诱北戎人上当。
那棺椁里是常年跟随他的骠骑将军,他让士兵披麻戴孝,一是为了祭奠他,二是为了迷惑敌人。
原本一切都在计划中,只是……
「阿葙,我没想到你会来。」
李建深抱紧青葙,哑声张口。
他本以为自己于她不过尔尔,就算听见他身死的消息,她也不过是伤心一场便罢,万万没想过她竟不远千里地过来。
此时他方知,原来他在她心里远远比他以为的要重要。
他统领千军万马,无论何时皆是意气风发、成竹在胸,唯独在面对青葙时总是自我怀疑,缺乏自信。
青葙知道他不是故意骗她,心中那一股残存的气也就消散,抱着他道:
「我要伤心死了。」
李建深自然瞧见了方才青葙那幅伤心欲绝的模样,现下又是高兴又是心疼,愈发抱紧她:
「吓着你,是我的不是,你怎么罚我都成,阿葙……」
「嗯?」
青葙红着眼睛抬头,去瞧李建深。
李建深喉间滚动,道:
「方才你在那棺椁前,说了什么?」
青葙故意扭过头去,哑声道:「我不记得了。」
李建深抬手将她的脸转过来,注视着她的眼睛,轻声道:
「你说你爱我。」
青葙直视他,瞳孔里是他的倒影。
「再说一遍,阿葙。」
李建深捧着她的脸,手指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一副她不说便不罢休的模样。
青葙连日来为了他伤心忧思,如今不想如他的意,只道:
「我好困。」
李建深见她眼下乌青,自然心疼,只得微微嘆口气,放下手,扶着她躺下,将被子重新在她身上裹好,保证一丝风都透不进去,才道;
「你睡吧,我在这里看着你。」
青葙露出一张哭过的脸看他,见他在自己身边躺下,手拍着被褥哄自己睡觉,眉眼间全是疲惫。
这几个月,频繁同北戎作战,想必他也确实累着了。
青葙见他闭了眼睛,看了一会儿,便从自己贴身的里衣里拽出一件东西来,随后将手伸出被褥,拉过他的手往自己的颈间去。
李建深猛地睁开双眼,转过头来瞧她。
那是曾被她退还给他,又被他送出去的玉坠。
在他比夜色还要漆黑的眸子里,青葙凑到他耳边,咬着他的耳朵吐气,说了方才他想让自己说的话。
李建深翻身,一瞬间,他身上的清冽气息铺天盖地地将青葙笼罩起来。
他似乎有些不受控制,唇齿比往常用力许多。
青葙仰头,由着他表达自己的爱意,然后开始回应。
「我爱你,阿葙,我爱你……」
帐内的炭火爆了又爆,李建深在一片暖意里亲吻他的心上人。
青葙鬓髮散乱,枕头不知什么时候落在地上,她捧着李建深的脸,轻声地回应他:
「我知道的,雀奴。」
……
「殿下,衣裳取来了。」
派去取衣裳的士兵在外头禀告,里头却许久没有动静,他挠了挠脑袋,掀起帐帘一角,正瞧见这一幕,登时将抬起的脚收回去。
「怎么不送进去?」
李义诗走过来,轻声问道。
那士兵脸红得厉害,扭捏了半晌,方才坑坑巴巴开口:
「回,回公主,殿下……殿下和娘子……如今不大方便……」
李义诗一时没反应过来,接过他手中的衣裳,往帐前走,「有什么不方便?」
「太子殿下,阿兄,给青葙的衣裳拿来了。」
在外头喊了一声,不等回应便进去,外头的侍卫拦都拦不住。
只见帐内,青葙正裹着被子坐于榻上,李建深在一旁给她倒水喝。
这不是挺正常么?不方便在哪里?
李义诗在心中腹诽,随手将衣裳放置在榻上,道:「我带的几件都在这里,你将就着穿。」
本还想留在这里同青葙说几句话,但听见李建深说她要休息,只好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