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香菱的声音一点没压低,二楼的人视线都聚了过来。
卫南霜皱眉扫了一眼,也跟着站起来:「你不必在我面前闹,他娶不娶你,从来是他的选择,我不曾干涉。」
「南霜……」
卫南霜话音刚落,身后忽地传来熟悉的声音唤她,她转头,就看见池弈修不知何时也来了。
郦香菱蓦地带了哭腔开口:「池公子,若早知当初你救了我,我会落得如此境遇,那日我还不若就冻死在山上!」
「郦小姐,人贵自重,你何苦为了他人言轻贱自己。」池弈修也是被郦香菱约来的,说是二人的婚事在今日彻底做个决断,他也想把话说清,可不想刚来就看到了卫南霜也在。
「你说的倒好听!」郦香菱看着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声音遽然大起来,「你是男子,就算真是风月事,旁人至多也只会说你一句风流,可我是女子,你知道一个女子的名节比命还重要吗!」
「郦小姐,没什么比命更重要。」池弈修正色道。
他还要说下去,郦香菱却骤然往后急退了两步。
她站的位置在窗边,往后一退,几乎大半身子悬在了窗上,随时可以跳出去。
这时候池弈修卫南霜、还有二楼看戏的人,都清楚了郦香菱的意图,池弈修神色剧变,急急伸出一隻手想阻拦,可又不敢骤然靠近,只好隔着丈远悬手抓着一把空气:「郦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郦香菱神色悽然,用悲凉的眼神将楼里楼外的看客都扫了一遍:「池公子,我并非轻易寻死,只是我郦家已经退了一步,我堂堂尚书嫡女,愿意与卫南霜做平妻嫁你,可卫南霜还是不肯,难道不是她非逼我去死吗?」
楼里楼外的人听了这话,只当是卫南霜一力阻挠,而池弈修同时娶吏部尚书和国公府的嫡女进门,又怎么会不肯呢?
「这还没进门,就已如此善妒,性命攸关的事,却半点不肯容忍,池公子要真娶了卫家女进门,怕是……」
盛媗和卫衍就是这时候经过新安茶楼外的,盛媗听了一耳朵马车外并未压低声音的议论,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玄羽又急说郦香菱要跳楼。
若是南霜姐姐再莫名其妙背上一条人命……盛媗简直不敢想,当即掀开车帘就要出去救人。
但她只探出了半截身子,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茶楼上的情形,就被卫衍一把拉回了马车里。
卫衍抓着她的手腕,她扭呀扭地挣动:「世子哥哥,郦香菱要跳楼了!」
「她不敢。」卫衍一字一句道。
盛媗又挣了两下,动作才慢慢停了,懵懵懂懂地看着卫衍。
「郦香菱不敢。」卫衍重复道,声音低低沉沉的,他垂下眸子,看着盛媗发红的手腕,声音放轻了些,「抓疼没有?」
卫衍轻声问着,边用拇指的指腹轻缓摩挲着盛媗手腕泛红的肌肤。
原本有点疼,盛媗反应过来的时候,又已经变成痒痒的了。
外头一阵喧譁声,盛媗彆扭地将自己的手从卫衍手心抽了回来,她贴到侧窗边上,掀开小缝看外面,有些刻意地细声自言自语:「姓郦的又怎么了……」
郦香菱爬到了窗上,作势要往下跳:「池公子,你今日给我一句准话,你究竟娶不娶我?若不娶,我也不怪你,只怪自己时运不好,命里该绝。」
「郦小姐,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你先……」
「我明白了。」郦香菱一闭眼,身子慢慢往后倾倒,楼下的人看着她的动作最是惊心,一片低呼。
眼看她就要仰倒坠下去,池弈修急得无法,只得喊了一声:「好,我娶!」
周遭忽地安静了,楼里楼外一片寂然,只那一声「我娶」,仿佛无端带了回音,一遍遍绕樑迴荡。
卫南霜看着窗上后仰倾倒的郦香菱重新回到窗内,慢慢垂下了眼帘。
池弈修看郦香菱脱离了危险,鬆了口气,急忙去看卫南霜,她却低着头,神色已然看不清。
池弈修心头钝痛,想和她说话,郦香菱这时问:「你方才说的话可当真?」
池弈修只好看向郦香菱。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终于无力地点了一下头。然而,又很快地接了一句:「就算娶你,你也不能和南霜平起平坐,你只能做妾。」
郦香菱眉头一蹙,尚书之女,就算庶出的女儿也不会给人做妾。
郦香菱刚要开口,好半晌没说话的卫南霜突然动了。
她转过身,径自下楼去。
池弈修原地怔愣了一下,急忙追上去。
楼上这番变化盛媗看不见,等她再看见的时候,卫南霜已经下楼来,径直朝卫府的马车去。
池弈修追在后面:「南霜!南霜!」
卫南霜低着头,步子不停,周围的目光一概不顾。
「瑶瑶!」池弈修声音极低地唤了一声。
卫南霜的马车停的地方远,这时候两个人已经走出了人堆,虽还有好奇的目光追着两个人看,但到底只是远远的。
盛媗和卫衍的马车也停得远,这时卫南霜走近了些,盛媗又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故而隐约听见。
卫南霜到底还是停下了脚步,池弈修甚少唤她的小字,他总说未成婚前就唤小字,有些失礼。记忆中他只唤过一回,那回他喝了一点酒,眼底情愫翻涌,说——「瑶瑶,我想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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