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挪到马车边上,将车帘掀开一点缝隙,看外头飞逝的风景,眼底全是留恋。
她不是留恋兴陵的繁华,而是一旦回去沧州,回到云安城,姑娘就又要被人欺负了。
姑娘不是受欺负的性子,可「欺负」她的人,是那些老弱妇孺,她们的儿子、丈夫、父亲,都是跟着大公子上了战场一去不回,她们发泄的怨恨和痛苦,姑娘只能默默承受。
流苏想到之前在云安城的日子,心里难受极了,悄悄红了眼。
「流苏。」盛媗忽然唤她。
「姑娘……」流苏赶忙放下帘子,飞快地眨了几下眼,将沁出的泪眨干,这才回头。
好在马车内昏暗,看不太清,盛媗没察觉。
盛媗道:「不出城了,我们去端王府。」
「什、什么……」流苏愣了愣,去端王府?
「对,」盛媗轻轻地嘆了口气,「去端王府。」
马车在端王府的大门外停下。
端王性子阴沉孤僻,他的府邸独占了一整条巷子,周围连个邻居都没有,没人敢挨着他住,天又在下雨,巷子里阴嗖嗖的,流苏下了马车,看着高大肃寂的端王府大门,打了个寒颤。
盛媗却是从容,上前叩了门。
很快,大门被人从里头打开,露出一张陌生的脸。
门房打量了盛媗一番:「今日王爷没交代有人来啊,您是……」
来过的几位皇子或大人,门房都认得,盛媗他却是没见过。
盛媗轻声道:「承蒙端王殿下相救,臣女即日便要离京,今日特来道谢,并将之前殿下所借之物归还,还请代为通传。」
门房愣了一会儿,端王爷还会救人?
门房有点不信:「小姐是……」
「盛媗。」盛媗道,见门房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又道,「太子原定的太子妃。」
「哦!」门房总算反应过来,赶忙将门打开。
不过,太子殿下和端王殿下,两人从来不对付,原太子妃怎会和端王爷……
门房心下犹疑,想了想,领路的步子慢下来:「敢问盛小姐,您是来归还何物?」
盛媗默了默,从袖中取出了两张雪帕子:「是端王爷私用之物,不敢私留,特来送还。」
某人说过:天潢贵胄么,一张帕子算什么,若她非要还,保不齐端王以为她藉口还帕子故意接近他呢(真香.jpg)
第34章 收留
盛媗当初收好帕子的时候,未料到自己真的有一日要找这样的藉口去接近端王。
但好在,总算有一个藉口。
天还在下雨,门房将人带进了府门,在前院廊下暂且安置,自己进去通禀了。没一会儿,他出来带着盛媗和流苏进去。
端王府华贵非常,富丽堂皇竟远胜于卫国公府,盛媗本来听说端王孤僻,想着他的府邸大概和卫衍的鹤山院异曲同工,可想不到却截然不同,简直摘了「端王府」的牌匾,可以直接换成「东宫」。
走过曲折迴廊又穿过数个园子,盛媗才到了地方。领路的已经不是门房,换了个低眉垂眼的侍女。
侍女的步子在一处阔落的院子外停下:「王爷在内院,小姐自进去吧。」
盛媗点了点头,道了谢,和流苏进了内院。她心里有点惊讶,没想到端王会在内院见她,又夹杂着几许忐忑,悄悄攥了攥袖口。
蜿蜒走过一段悠长的青石板径,盛媗终于看到了一处高大的厅宇,宽而长的大理石阶铺了三列,台阶并不高,往上,厅屋的门洞开着,因雨天光线黯淡,往门里看去,屋里有些幽暗。
盛媗只看了一眼,就很规矩地垂下了目光。
厅屋门口守着的戴面具的人,约摸是端王身边那个护卫,他朝门里低声禀了一句,盛媗就看见幽暗的屋内渐渐显出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
正是端王。
盛媗到了近前,流苏为她撑着伞,她在阶下停住脚步,将手里的帕子奉上:「见过端王殿下,今日来,是来还殿下的雪帕。」
端王扫了一眼雨中的人,薄唇微微动了一下,片刻道:「听不清。」
语气有些不耐。
盛媗自觉声音比端王还大些,她听得清他的话,他却听不清她的?不过正好,她一会儿还有场戏要演,她可不想把戏台子搭在雨中。
盛媗拿着帕子,试探地抬脚上了台阶,见端王和护卫都没反应,上阶到了厅屋门外。
到了檐下,流苏便收了伞,没了雨声打在头顶伞面的声音,周遭仿佛安静了不少,盛媗便清晰地听见端王问她:「你方才说什么。」
「臣女是来还帕子的。」盛媗道,却在递出帕子的同时,「扑通」一下朝端王跪下了。
流苏在一边呆了,还帕子而已,就算还债也用不着下跪吧?
盛媗双手奉上雪帕,举过头顶:「只是不知端王殿下收回这帕子,可否一併将人也留下。」
盛媗说到后一句,慢慢抬起眼,那双素来明亮莹澈的眼,氤了湿润的泪,将落未落,就挂在眼睫轻颤,只看得人的心也跟着颤。
卫衍:「……」
他是教过她要装的可怜些,表现柔弱些,可他没教过她下跪,而且,她之前分明眼泪挤都挤不出来,今日却……
盛媗见卫衍没反应,自顾自接着往下说:「臣女自云安城来京,为的不是荣华富贵,更不是做什么太子妃,臣女只想为哥哥洗清冤屈,可臣女力弱,没办法帮哥哥查清真相,如今更是因言行无规,惹了陛下不快,不得已就要离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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