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温和客气,令卫姝瑶生出奇怪的彆扭。
太过难熬。
雨势渐渐小了。
男人起身,从袖子里摸出一枚玉佩,递给她。
「谢礼。」
他言简意赅,不容分说地将玉佩塞进她手里,而后推开窗,轻盈一跃,迅速消失在暗淡的天色之中。
卫姝瑶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捡起玉佩,慢慢垂眸,望着玉佩上镌刻的图样一愣。
那图纹甚是特别,是萱草。
小皇叔:定情信物,拿好
哈哈天太黑,小皇叔没认出来……
第39章 觉悟
这场暴雨比想像中下得更久。
卫姝瑶在屋里等了许久,既没等到谢明翊,也没等到宝枝,连梁锦好像也跟随谢明翊回了宫。
她本想把那玉佩扔了,却又担心惹来更多祸事,在屋内坐立不安。
卫姝瑶走到榻边,小心平整了垫上微皱的痕迹,又取了两枚香丸扔进香炉里,转身披上外裳,才走到窗户前,一一用力推开,散一散屋内遗留的淡淡血腥气。
那人身上的血味并不重,遗落的血迹也被他细心清理干净。但她对血气敏感,仍是觉得胸口发闷。
她打了盆冷水,揩拭着脖颈上粘稠的血液,直搓得娇嫩肌肤发红,才稍稍平復了心绪。
待屋里气味散尽了,卫姝瑶才慢慢走到桌前,拿起那本卷册来细细核对,想试着辨别出徐琼枝收到的书信上的四个字。
许是今日突发的事件让她绷紧了神经,脑子前所未有地清醒。
她正要翻到最后一页时,忽地看见一个眼熟的字样。
书页下面有中原文字的一一对比,卫姝瑶没费太多功夫,终于辨认出了那四个字的形状。
「舆……图……」她没来得及再念一遍,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仓促的脚步声。
「姑娘!姑娘——」
抬眼就见宝枝神色惶恐,慌张地赶进来,「出事了!畅春园出大事了!」
「临春轩死人了!」
卫姝瑶嚯地起身,难掩惊愕,一下将卷册碰落在地,「你说什么?」
畅春园确实出大事了。
徐琼枝死了,死在临春轩的寝居里。
听完宝枝的禀话,卫姝瑶怔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攥紧了那一张书页。
二人赶到临春轩时,远远便听得一片纷乱的嘈杂声。
宫里和刑部的人已经来了,将临春轩封了起来。但外面仍然站着些人,三三两两地低头交谈。
卫姝瑶还没迈过去,就见长丰县主站在院墙外,正和奶嬷嬷低声说话。
「没想到她竟然自尽了……」
卫姝瑶拉着宝枝,停了脚步,远远听见长丰县主的话从寒凉的风里飘过来。
「她与人暗通曲款,被人发现了羞愤自尽……这种人得亏没选入东宫,哪值得太子殿下分半点眼神?」
「即便不想入选,早作甚去了,偏要等到入了园做这样抵死不从的样子,给谁看呢?」
长丰县主蹙着眉,语气颇为不快,「大选之前出这样的乱子,真是晦气。」
「小祖宗,您收敛收敛这张嘴,莫要妄议此事。」
「我说错什么了,依我说,圣上就应狠狠责罚徐家……」
奶嬷嬷忙捂住了长丰县主的嘴,好声劝了几句,才拉住她匆忙离去了。
卫姝瑶愣了许久,面色发白,倚在树干旁,迟迟未动。
她刚察觉出徐琼枝有问题,怎的人就没了?
长丰县主与徐琼枝走得近,口中所言的「暗通曲款」又是怎么回事?
直至有人禀告锦仪卫指挥使过来,她才回过神来。
遥遥看见罗淮英入了小院,她正想在外面等一等他,好藉机问个仔细,胳膊冷不丁被人倏地攥住。
卫姝瑶神色惊恐,抬眼撞上云舒那张清丽冷艷的面容,身子又是一僵。
「卫姑娘,你怎么了?手抖得厉害,额上也出了许多汗,我不妨带你过去歇歇?」云舒柔声开口,将手里的帕子递上。
宝枝只知道卫姝瑶与这位云家姑娘甚有嫌隙,正要上前拉开卫姝瑶,却见她回望了一眼。
「宝枝,你先回去吧。」卫姝瑶轻轻出声。
宝枝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退后,低声道:「姑娘,我在一旁等着你。」
卫姝瑶没有再拒绝,侧目望向云舒,开口:「云姑娘,借一步说话。」
云舒这才缓步前行,往凌霄阁附近的凉亭走去。
卫姝瑶脚步有些凝重。
她虽然恨徐家,但与这位徐家庶女素未谋面,心中感受一时复杂难言。
到底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就这般没了。何况,她只是猜疑徐琼枝与北狄交涉,怎就突然……
云舒给她倒了盏温茶,道:「徐家那姑娘,听闻是用匕首自尽的。」
卫姝瑶莫名想起那个男人。
他匕首上落下的血迹犹自粘在脖颈上似的,让她身上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云舒抬眼瞥了一眼卫姝瑶,「你可知,昨日圣上下旨復了徐氏贵妃之位?」
「徐贵妃復位,前朝后宫少不得要给太子殿下添烦心,殿下自然不喜。」她意味深长地拖缓了声音,「今日出了这桩事,这贵妃怕是白復了。」
不必她多言,卫姝瑶也清楚个中缘由。
秀女自裁,连累家族不说,且她与人暗中有染,令皇室颜面扫地,只怕徐相也要遭人弹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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