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当是袁照见色起意,强掳了戚芷璃,故而她该整日愁怨。
没曾想,杏儿竟心甘情愿忍辱负重,在仇人身侧谄媚苟且,以感化仇人,谋得信任。
只为有朝一日,能等来做主之人,上陈冤情。
她思及至此,悲上心头,蓦地落下泪来。
她身侧的梨儿十分讶然,忙递上帕子,
「公主怎地哭了?公主不必念及妾的病体,妾虽体弱,但姐妹间只略言语薄待,从未有人真的欺辱过妾身,是妾自己不争气......」
云怀月拭去泪水,挤出一抹笑容,
「那便好,原不仅这戏文中有情义,家宅中亦有。」
她此言,明指袁府,暗指王家。
作者有话要说:
(1)引自《赵氏孤儿》元杂剧中第二折 《报信》。
《西厢记》也是元杂剧。因本文架空,方便理解,直接引了这两个曲目,与文章的朝代无关~
明天应该要换个新封面~届时双更奉上~一更18:00,二更21:00!(要做一个有情的码字机)
第30章 书冤
远处的杏儿本就时刻在关注云怀月的动向,见她失态,知时机已到,忙摇曳生姿地走来,
「梨儿姐姐,你还是如此不善解人意,平日里不讨老爷喜欢便罢了,怎地竟将公主惹哭了?」
梨儿急张拘诸地解释,
「公主心善,谈及妾的病情和府中之事,一时感怀。」
「且恰逢唱着这齣戏,令人着实悲愤。」
云怀月表面附和着替她解围,实则为引出杏儿的用意。
杏儿回望她,一双美目中带着探究,
「公主是在悲愤赵家所受的冤屈吗?」
「是,但不全是。本宫只是在想,程婴尚能绘图告知赵武,他身上所背负的国雠家恨。不知无一计之长者,该如何隐蔽告知?」
她与杏儿话中有话,你来我往。
「即便她无一技之长,也可借托他人之口。」
杏儿心中舒了口气,看如今的情形,公主是将这齣戏记在了心里。
「借他人之口时,自己岂非冒了更大的风险。赵家因程婴和公孙杵臼偷天换日,才得以留存一息血脉。只这赵家仅余一人,你说是该报仇,还是该替族人好好活在世间?」
杏儿闻言,脸色瞬间惨白,脚下虚浮,浑身一颤,勉强将双臂支在了桌上,方才站稳。
云怀月见她这反应,许是已明晓了她的言外之意——
她在借这齣戏,告诉她,如今王家,唯余她自己。
逝者已逝,独留你一人,你仍要去赴死吗?戚芷璃。
「当然该报!否则百年之后,有何颜面去见地下的亲人……当他们质问赵武,为何不替他们洗冤,他能回答,为了独自苟活吗?」
「即便赵武身死,但大仇得报,亦能安心去见他想见之人。」
「若真袖手旁观,午夜梦回之时,念起这些为他而死的人,该如何心安!」
云怀月悲悯地看着她,读懂了她眼中的决绝。
她转头问在一旁看呆了的梨儿,
「梨儿夫人如何看?」
梨儿正无措于她二人莫名的争吵,见她问话,方回过神来,柔柔道,
「以妾看来,即便赵武出生时,不知家中血仇,但程婴等人,早已为此付出了血的代价,他不得不去背负。否则就会像杏儿妹妹方才所言,定卧不安枕,神不守舍。」
「是啊,血已经流的太多了,早就没了回头的路。」
杏儿极力地稳住自己的声线,藏了那一丝颤抖哭腔。
云怀月缄默下来。
这一番交锋,可谓是她与杏儿间的相互试探。
她在试探杏儿洗冤的决心,而杏儿,则是在试探她查案的坚定。
她先前确实曾有一瞬的动摇。
让杏儿举告,不论她成功或是失败,她必死无疑。
若成功,她会是与袁照沆瀣一气伪证之罪。
若失败,她定会死在袁照手里。
袁照能给的荣宠,皆赋予了顺从的价码。
你顺从他几分,他自会待你好几分;你若悖逆他,他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云怀月却想让她活。
正如杏儿所言,血已经流的够多了。
杏儿见她犹豫,便补了一句,
「若是程婴贪生,不曾飞蛾扑火,那死的人只怕会更多些。不论程婴赵武,都需不改其志,舍小为大。」
杏儿不想活。
她要用自己献祭,成为揭示袁照暗黑之处的第一把炬火。
梨儿并不知她二人话中早已明定生死,以为仍是在议论戏文,轻声道,
「难得杏儿妹妹今日不与我呛声,竟与我一个想法。」
「我本就未故意针对你。」
杏儿抑住心绪,冷冷作答。
「我知晓,你一贯是刀子嘴豆腐心。」
「这还不叫针对吗!杏儿夫人,自本宫来贵府的第一日,便见你在廊上奚落梨儿夫人呢!」
云怀月截了梨儿的话,拍桌吼道。
她发现自杏儿来此处起,许多人的眼风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瞟,实不是一处说话的宝地。
她便故作发怒,意欲换个清静的所在。
梨儿不知她为何突然发作,忙跪下袒护姐妹,
「公主息怒,我们姐妹间一向如此相处,只是玩笑话罢了,做不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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