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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倦没有多少积蓄,为了给外婆治病已经倾家荡产,负债纍纍,给老人家的葬礼也办得很简单,黎淮安过去献了一束花。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楚倦有那样大的情绪波动,却也只是眼眶微红。

他不会说话,于是静默的站在楚倦身边,那年冬天很冷,他的身体不好,天色都漆黑以后才听见楚倦沙哑的声音:“走吧,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黎淮安开始轻声咳嗽起来,楚倦的脚步一顿,却只是放缓了脚步。

回去的路上正赶上高中的少年们放晚学,冬天的寒夜里,学校的街边依然摆满了小吃,楚倦过去买了一碗冰糖雪梨塞进了黎淮安的手里。

那天晚上黎淮安发了高烧,烧到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在喊周榛言的名字。

喊哥哥,喊榛言哥哥,一声又一声,直到声音都哑了。

他的感冒持续了一个星期,黎家的私人医生去给他看过,开了药,黎淮安想快点痊癒,坚持打了针,打针的第二天坐了飞机前往巴黎。

那是周榛言所在的地方。

周榛言的生日就在冬天,过去那些年,每一年的生日他都和黎淮安一起过,黎淮安不想今年例外。

周榛言就读的学校管理并不严苛,黎淮安本想当做一个惊喜来到他身边为他庆贺生日,所以并没有提前告诉他。

他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兜兜转转,满怀憧憬的赶到时看见周榛言和一个漂亮的西方面孔的女孩子从路的那一面走来。

周榛言的身边还有来自东方的面孔,有太多的人围绕在周榛言的身边,他笑的温柔又谦和,跟国内并无两样,他们将要去一起庆祝生日并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黎淮安突然意识到周榛言是他不能失去的月光,而对于周榛言来说,他也许并不是那么重要。

十七八岁,情窦初开,徘徊即将爆发的感情让周榛言无法面对,于是他选择了逃离。

也许除了感情无法面对外,还有黎淮安的精神疾病,他不会是一个情绪良好的恋人,作为朋友可以安慰,可以站在他的身边。

然而作为恋人,作为以后要共度一生的人,作为两个家族捆绑在一起的联繫,周榛言并没有做好那个准备。

他给了自己时间,也给了黎淮安时间,用于正视他们之间的感情。

黎淮安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也许是被忘却的那一个。

那一晚他在雪地里站了很久,异国他乡的风似乎都比家乡更为冷冽一些,他并没有打扰周榛言,只是静默的站在雪地里,吸进去的空气冷得让人无法开口。

后来一件温热的风衣披在了他的身上,他木然的心恍惚再次激烈的跳动起来,他以为那会是周榛言,然而回过头他看见了楚倦。

他们相似却不同,从不能混为一谈,即使他再期待那是周榛言,来的也不是那个人。

是那个本该在万里之外故乡的少年,同他一样站在冰天雪地当中,深邃的眼眸在雪地里犹如寒星。

用完了自己身上最后的一点积蓄,买了一张前往巴黎的机票,抵达他身边。

黎淮安心里鼓动着难以言喻的情绪,沙哑的声音开口:“你不是他。”

他的语气并不算好,暴露着娇纵的开始。

青年肩宽腿长,侧脸锋利如刀凿,声音淡漠清冷,他把围巾给黎淮安围好,轻声说:“我当然不是他。”

只有你会以为我是他。

第156章 金主和小明星

在他最难过最冰冷的寒夜里抵达他身边的人不是周榛言, 不是那个收拢他万千思念的少年。

黎淮安心中蓦地涌起一丝怒气,这怒火来的没有缘由,也不知该如何发泄。

他猝然伸手狠狠扯掉楚倦围在他脖颈间的围巾, 慌张的想要逃脱这冬夜唯一的暖意,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雪地里匆忙走去。

“谁要你跟来的?”

“我叫你来了吗?”

周榛言曾经跟黎淮安通讯,同他讲述过巴黎的冬天, 他说正常来讲巴黎的冬天不会很冷, 而黎淮安来的那一年恰巧是巴黎少见的凛冽寒冬。

零下十度的天气,大雪纷纷扬扬, 他慌忙走不过数米就被雪地里的枯枝绊倒。

双手猝不及防地撑到了雪地上,膝盖整个埋进雪粒子里, 就连脸颊都未曾倖免被刮蹭到, 他的感冒还没痊癒,胸腔受寒剧烈的咳嗽起来。

身后的人拾起地上被扔下的围巾缓步走了过来在他身边站定, 朝他遥遥伸出一隻手来。

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手掌既有少年的骨骼清拔修长,又有青年的宽阔有力。

那是黎淮安第一次在楚倦面前露出那样狼狈的模样, 他不知为什么恼怒至极, 或许因为高烧,脸颊都发出炽烫的热意,伸手就要打落楚倦的手, 然而少年只是稍稍用力, 修长的骨节反手拧过他的手腕,把他轻轻一拽就拉进了怀里。

他说:“嗯, 是我自己要来的。”

温热的呼吸在冬日的寒夜里升起一道白雾,落在他耳侧,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却在多年后依然模糊记得那时少年胸膛带着笑意的起伏和落在他脖颈间的热意。

那天晚上摔倒时黎淮安不小心弄丢了准备送给周榛言的生日礼物,是一块小牌子每年限定的手錶, 两个人不得不大晚上打着手电筒在雪地里弯着腰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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