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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就带着陈向阳前往火车站,看能不能碰见这人。

应该……还没走吧?

或者跟列车员打听下,池野对人的外表美丑没太大感觉,却也知道佟怀青长相惹眼,那么如果昨天买了车票,工作人员应该有印象。

正走着呢,就遇见柴大牙跟自己打招呼了。

「我们也才回来,」这个黄毛特自来熟,「昨晚我爹那里送了个无名氏,深更半夜地跑去殡仪馆帮忙,累得一批。」

池野没什么忌讳,随口应道:「那还挺不幸。」

「是呀,」柴大牙继续道,「也没个亲人朋友啥的,又是我在那哭了几嗓子送行……哎大哥我先接个电话。」

后座上的紫头髮在逗陈向阳:「弟弟,你手里拿的是啥呀。」

陈向阳举起那个钢琴谱夹:「这是佟佟哥的东西,我们在找人呢。」

「你见过他吗,灰衬衫黑裤子,长得很好看,」陈向阳乖巧地站着,「我和大哥要把这个还给他。」

紫发青年趴在车窗上:「哎,是不是特别白,眼睛很漂亮,脸蛋上有个痣?」

池野抬起头:「你见过,在哪儿?」

「殡仪馆啊,就昨晚。」

他语气随意,还特遗憾地摇摇头:「可惜了。」

可惜提前下车,不然这会说不定就能碰上,人家不是正找他嘛。

陈向阳愣住了,几秒的呆愣后痛呼出声:「哥……大哥!」

池野鬆开攥着弟弟胳膊的手,喉结滚动,浑身肌肉绷紧得有些僵硬。

「啪嗒——」

豆大的雨水砸在地上,出现洇湿的圆圈,又迅速连绵成线,哗啦啦地倾盆而降。

憋了一夜的大雨,终于在此刻落下。

第10章

佟怀青抬眸看了眼天,立马就被雨水迷了眼。

昨晚又打雷又闪电的都没下,这会儿估计憋到劲儿了,下得那叫一个淋漓尽致,肆意张狂。

他浑身湿透,衬衫紧紧地贴在胸口,手指尖还在往下淌着水流。

抹了把脸,又打了个喷嚏。

河面上被雨砸的满是硕大的水泡,压根就没消下去过,天地间响彻哗啦啦的巨大声音,迷蒙一片,连对面的楼宇看起来都是灰扑扑的。

佟怀青咬牙扶住块凸起的石头,用力撑了下,还是没站起来。

疼。

一小时前,他没料到自己会这样落魄。

沿着河边往前走,能瞅见远处的居民区,可暴雨忽至,堤岸全是柔顺的垂柳,只有棵香樟树还能稍微避下,佟怀青快步踏过丛生的杂草,拨开横生的灌木丛,却突然一脚踏空,跌进了个很深的沟堑里。

胳膊肘上有点擦伤,脚踝没事。

但,扭到腰了。

长时间坐在琴凳上练习,他本身就有些轻微的腰肌劳损,这下子疼得大脑一片空白,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滚落跌坐在泥沙上。

还好背后有半人多高的土壁,这个位置能错开点倾斜的暴雨,但眼前的河水平面持续上涨,雨势越来越大,凉意冷得钻进骨髓。

好痛。

无论怎么用力,也站不起来。

瓢泼的雨,没有一丝一毫停下来的意思。

佟怀青向后仰着脖颈,脸色苍白,很重地呼吸着。

记得有一次在欧洲,也是下了这样的大雨,洋人那鬼地方就没几天是晴的,他喝完一杯咖啡,口腔里瀰漫着苦味,明天就要登台演出,可手指一直莫名地颤抖。

他闭着眼睛,推开窗。

屋内被灌进了风,琴谱被吹得到处都是,花瓶里的玫瑰颳得倾斜下枝条,佟怀青的前襟湿了,心头的燥火被冰冷一点点地熄灭。

手指停下颤抖了。

他冷静地去浴室洗澡,用吹风机吹干头髮,裹上柔软的浴袍,对进来送晚餐的侍应生微笑。

像没有裂痕的完美瓷器。

可是那场演出还是出现瑕疵。

遭到了很多批评。

其实现在想想,那些语言也算得上是温和,因为彼时他年龄尚小,又被看做是古典乐的冉冉新星,评论的文章最后,还是落脚在期待上的。

黄昏时,这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城市终于放晴。

他和母亲在餐桌两边坐着,面对面,中间摆放着鲜花,蜡烛,和精緻的冷盘。

银质小刀切开半熟牛排,流下一点蜿蜒的粉色血水。

母亲突然看向他:「吃得惯吗,想不想吃中餐,麵条呢?」

「小时候,你最爱吃我做的番茄鸡蛋面了,」她已经拉开椅子往外走,「应该客房有这种服务吧,妈去给你做。」

佟怀青站起来:「妈,我不想吃麵。」

「哦,」她站在原地,安静片刻又张口,「那你是想吃手擀麵吗?」

「我今天没什么胃口……」

母亲笑得温婉:「那你等一下就好,我去给你做番茄面。」

「我不想吃。」

「可是,很快的呀。」

「我说了,我现在不想吃这个!」

那张保养得很紧緻的脸转过来,带着点真诚的疑惑:「真的很快呀,你就等一会就好。」

「妈,」他喉结滚动了下,儘量让语气柔和,「我说过自己不想吃,别做了。」

母亲顿了顿。

「那我先做好呀,过会说不定你就想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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