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澍:「咳……你好!」
「给人放开吧,」佟怀青看着池野,笑笑,「看给人家弄得,都动不了了。」
池野黑着脸鬆手了。
转头看俩孩子:「你们进屋写作业去。」
语气挺平常的,但杨澍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他刚刚太激动了,没看挟制自己的男人是谁,这一扭头,妈呀,死死地盯着自己。
凶神恶煞。
「佟老师,」杨澍稍微平稳下心情,没敢继续上前「真的是你啊?」
「嗯。」
佟怀青转身去拿杯子:「要喝茶吗?」
杨澍一个箭步要衝上去:「我来我来,怎么能让佟老师动手……」
话说一半,鼻子差点撞上只粗壮的胳膊。
杨晓慧看得有点心惊肉跳,迟疑地上前:「不好意思,我来吧。」
「不用,」池野收回手,端起那壶红枣水,「我去厨房再热下,老师请坐,佟佟,你们聊吧。」
他平静地走到厨房,把门虚掩上,将微凉的红枣水倒进小奶锅里,拧开小火。
蓝色的小火焰跳动。
池野手撑着碗橱,一直没有回头。
而客厅的佟怀青,却有点微微的出神。
杨晓慧老师有点尴尬地拉着自己小叔的袖子,可杨澍还是充耳不闻,身子前倾,噌亮的皮鞋尖正对着佟怀青,眼含热泪:
「佟老师,那你什么时候再回去呢?」
「什么时候……还能再听到你的演奏啊。」
这两句话,被微怔的佟怀青错过了。
大人们在沙发上坐着,俩孩子自觉搬着小凳子坐对面,晃着腿悄悄咬耳朵。
「你看到大哥刚刚的脸色了吗?」
陈向阳跟着小声:「有点黑。」
池一诺乐呵呵地,想起之前跟着邻居家的高中姐姐学的一首诗,虽然不理解意思,但不妨碍她这会拿里面的句子来埋汰她哥。
「没错,那可真是乌黑的酱碗,放到乌黑的桌子上啊——」
陈向阳刮妹妹的鼻头:「真棒呀,都学会化用了。」
奇怪,隔着这么远,杨澍的话一句都没听进去,俩孩子的对话却听得清楚。
「……佟老师,其实您的事情我也有听说。」
池一诺又说了句什么,给陈向阳逗笑了。
「人总不是小猫小狗呀,对不起您别嫌我说话难听,怎么就在这……我那里的酒店随便您挑,都是带着星级的,别误会,我几年前就特喜欢你。」
渴了。
红枣水还没热好吗。
「佟老师?」
佟怀青猛然抬头,迎着杨澍的殷切眼神,和杨晓慧的满脸歉意。
「对不起,」他微笑着站起来,「还请回吧。」
都这么晚了,我们要吃饭了。
客厅里的动静,池野压根没听到,心乱是个坏习惯,不仅能让锤子不小心砸到手,也可以差点烧干一锅甜丝丝的红枣水。
看着奶锅边缘的焦黑,池野有点郁闷。
算了,随便倒点茶拉倒。
爱喝不喝。
一扭头,差点撞人身上,佟怀青不知什么时候悄咪咪地站在后面,满脸嫌弃。
池野有点慌乱:「你什么时候来的?」
佟怀青:「你把水烧干了。」
池野:「……」
「大意了,」他嘆口气,拧开水龙头去刷锅,「暖壶里还有热水,我……」
「都走过了,」佟怀青随意道,「别折腾了。」
什么时候?
池野有些讶异地回头:「我还没去送。」
「不用。」
佟怀青朝他伸出手:「我的花呢。」
那人也没什么礼貌,还送个什么劲儿。
被打断的礼物才重要。
挺漂亮的小花,浅紫色的,他还没看囫囵呢,就被人收起来了,藏哪儿了,不会是丢了吧?
佟怀青看着呆滞的池野,眼神逐渐冰冷。
「在书柜上呢,」池野反正过来,「我去给你拿。」
「没扔吧?」
池野下意识地反驳:「怎么会,我给池一诺的作业扔了,都不会扔你的花。」
好拙劣的笑话。
佟怀青瞅着他,淡淡地说了个谢谢。
然后又抬头:「那你想要什么礼物?」
既然今天连池野这么五大三粗的人都矫情起来,那大家就一块吧,佟怀青不白拿人东西,便翘着嘴角看着对方:「还是,我自己选呢?」
厨房里还瀰漫着奶锅烧干的味道,混杂了红枣的甜,不难闻,但可能火苗跳动的时间太长了,手心都有点发热。
池野认真地想了。
不推辞,坦荡去怀揣期待,思考自己能拥有一个什么礼物。
想要个……和他有关係的。
兔子一类的小玩偶也可以,拥有相似的毛茸茸,说不定,可以听对方讲一讲自己曾经的事,难眠的原因。
毕竟上次跟自己说的,全是小心眼记的仇呢。
「我想好了,」池野斟酌着开口,「我喜欢……软的东西。」
害臊。
还是不好意思直接张嘴,说人家想要个毛绒玩具。
佟怀青愣了下,旋即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