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呀?」
手指又开始抠枕头了。
池野都要去推门了:「和平鸽!」
「……不用,你回来!」
池野果断转身,月色下,对方的轮廓格外清晰,尤其是纤细的脖子和肩颈。
他猛地移开目光:「那你想要什么?」
时间无所谓,大不了他回去趟,给那小破兔子拿回来。
佟怀青低着头,犹犹豫豫的样子。
「哥,」他又叫了一声,语气平常到,就像个说自己要吃零食的小孩,「我想,拉着你的手,成吗?」
顿了会,池野说:「行啊。」
房间很安静。
床头柜挪开,长沙发被池野推过来,停下时,一侧紧紧挨着病床,另一侧是靠背。
都没怎么说话。
沙发比病床低,所以佟怀青的胳膊就要垂下来,一隻微凉的小手被他握在手里,甚至能感觉到到对方脉搏的细微跳动。
说是佟怀青要捏着东西才能睡着,怎么好像成了,他捏着佟怀青的手。
软软的。
佟怀青的声音传来:「哥,你这样举着胳膊,累吗?」
「不累,」池野清了清嗓子,「手肘那垫了个枕头,一点也不累。」
他僵硬地躺在沙发上,不敢动,这个角度能看见两只交握的手,以及佟怀青的半截小臂。
白皙,纤细。
池野闭上了眼睛。
「哥。」
佟怀青又在叫他,似乎终于有了困意,声音有点沙沙的:「谢谢你。」
月色下,池野的另只胳膊盖着脸,看不清他的表情。
「没关係。」
第36章
没有调热,捧着冷水往脸上泼了好久,佟怀青才呼出一口气,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
睫毛湿漉漉的,眼睑处有些泛红。
原本他以为自己会由于紧张而辗转反侧,没想到,睡得很好。
胳膊自然地垂下一侧,手指被池野轻轻地捏在掌心,对方指腹干燥而温热,随着均匀的呼吸声,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
佟怀青睡相不太好,醒来的时候已经抱着被子滚成一团,迷迷瞪瞪间有隻胳膊揽了自己一下,接着就是声轻笑:「你都要掉下去了。」
掉下去才好呢。
佟怀青又洗了把脸,心里酸酸皱皱的。
反正有你接着我。
池野醒得早,洗漱后就给沙发推回去,恢復原样,然后规规矩矩地坐在上面,特老实。
怕人家爹突然推门而入,感觉说不上来,有点心虚。
这一宿他就没怎么睡好,手指尖到现在都是麻的,还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吵着佟怀青睡觉,床上的人倒是很快就进入梦乡,没多久,就随着翻身抽回手指,呼吸声绵延悠长。
像是掌中溜走了只蝴蝶。
这个酸泛的麻劲儿,到现在还没下去,池野坐得笔直,连佟怀青从卫生间出来时,眼神都没动一下。
正气凛然的模样。
佟怀青的额发被打湿了些,贴在脸颊上,被他用手稍微扯着看了眼:「我头发好长。」
池野:「嗯,该剪了。」
「不想去理髮店,」佟怀青走到窗前,拉开一半的帘子,「讨厌别人碰我。」
池野悄咪咪吞咽了下,没敢吭。
「所以有时候我都自己剪。」
天冷,早上也没有特别明亮的日光,天空阴沉,似乎这个小小的单人病房,是隔绝世间的孤岛。
池野瞪大眼睛:「你能碰剪刀吗,不会伤着自己?」
这可是连瓶盖都不拧,热碗也不端的主啊。
佟怀青靠着窗沿,没回头。
心里想,完蛋。
露馅了。
「所以我都是戴着手套剪,」他声音很轻,「速度就慢,应付过去得了。」
池野想像了下那个画面,又看向佟怀青微长的柔软头发,笑笑:「那你手艺还可以,剪得不错。」
「在家里,小孩的头发也是我收拾的,」池野继续道,「阳阳的简单,用推子就成,诺诺需要打理下发尾,小姑娘挺臭美的。」
佟怀青还是垂着睫毛,没动。
「所以有机会的话,我给你剪,我熟练。」
帘子终于被风吹得,往外鼓起,又旋即落下。
佟怀青这才慢吞吞地回头,嘴角上扬:「好呀。」
什么叫有机会,佟怀青不在乎,在他眼里,这就算是承诺。
池野还想说些什么,外面已经响起了敲门声,昨日的保镖把门拉开大半,恭敬弯腰:「赵总。」
赵守榕今天依然是身考究西装,多戴了副金丝眼镜,通身的温文尔雅。
不怪池野没看出来,实在是这对父子,不怎么相像。
不是说五官全然不同,细看来,那双眉眼倒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赵守榕的眸子深邃,嘴角总是带着三分笑,举手投足都十足优雅,仿佛随时都能上台为人颁奖。
而佟怀青,神情冷淡很多,完全想像不出他长袖善舞的样子,似乎他天生如此,不必殷勤,不用讨好,就有无数人心甘情愿地匍匐在他脚下,来求千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