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池野再想起他,就不会是模糊的吧。
起码,能痛下。
就像被只小动物,轻轻咬了一口。
佟怀青收回手,背在身后,指甲已经深深嵌进掌心:「对不起,哥,我真得走了。」
他若无其事地扬起脸:「抱一下吧?」
池野从刚刚,就开始沉默了,这会儿脸更是黑得要命。
「不抱。」
他撇过头:「这说的,跟要生离死别似的,都是再也见不了才……」
话没收完,他就被人抱住了。
佟怀青的脸埋在他胸前,声音带着笑。
「说不定,就是真的再也见不了啦。」
池野的胸膛很温暖,能听到有力的心跳声。
佟怀青闭上眼睛,鼻子发酸。
他没有得到回应。
对方沉默着,像堵山似的站在原地。
让我再多抱一会吧。
对不起。
佟怀青使劲眨了下眼睛,正准备收回手,下一秒,被人捏着脸,强迫着抬起头来。
「啊,干什么……」
池野喜欢这样逗孩子,捏着脸玩。
俩孩子都抱怨,哥,你手劲儿太大了,你自己都不知道!
他也这样逗过佟怀青,没舍得直接单手捏,而是用两隻大手,轻轻地往中间挤一下,红红的小嘴巴撅起来,可爱得不行。
但是现在,嘴巴是撅起来了,红的却是眼睛。
疼的。
池野低下头,目光平静:「跟我说,童言无忌。」
佟怀青憋着嘴,老老实实地跟着:「童……童言无忌。」
手劲儿太大了,感觉等会自己脸蛋上,肯定有俩指头印子。
池野没有一点怜惜的样子,只是稍微往下弯了点腰,盯着对方的眼睛。
「说,佟佟要健康,平平安安的。」
这么羞耻,佟怀青不可能跟着读,略微往外挣扎下,又被轻而易举地捏着脸转了回来,终于结结巴巴地张口。
毕竟,真的很疼。
「说。」
「我、我和池野都……」佟怀青眼角泛着泪,「都要平平安安。」
对方终于笑了,鬆开手。
然后,温柔地展开双臂,把他抱在了怀里。
第37章
黑色轿车车厢内,赵守榕胳膊搭着窗户,手指夹的一支烟眼看就要燃尽。
司机面无表情地手持方向盘,副驾上的保镖看了眼时间,侧过脸来:「赵总,还有十分钟。」
烟蒂擦着车身掉在地上,闪了下暗红色的火光就熄灭了。
赵守榕嗤笑了一声:「有意思。」
铃声响起,看着来电显示上「杨澍」的名字,赵守榕随手把手机撂一边:「继续等。」
重新点燃一支烟,他不耐烦地狠狠吸上一口:「有这么难分难舍吗?」
「对了赵总,」保镖摸了下自己头上贴的纱布,不太好意思似的说,「今天早上忘记告诉您了,地上有划痕,他们应该是把沙发推过去,跟床靠在一起了。」
赵守榕戴着个金丝眼镜,显得眸子里的神情晦暗不明:「所以?」
「让我想起自己上大学那会了。」
保镖嘿嘿地笑了两声:「我们那时候出去开房,也经常把两张床拼一块。」
他自顾自地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已经停下了抽烟,长长的一截烟灰随时都会掉下。
「那时候瞎折腾,都是一宿都不睡……哎?」保镖疑惑地看着司机,「你掐我干嘛啊。」
司机没什么表情:「别说了。」
任谁都不愿意听人暗示,说自己儿子跟另一个男人搞到一块吧。
可保镖脸上的表情特无辜:「怎么了,打扑克牌就得把床拼一块啊,不然挤得慌。」
烟灰落在皮质座椅上的同时,赵守榕的眼角一跳,自下而上地看着站在窗外的佟怀青。
「劳驾,」他头髮短了点,背着个不大的包裹,表情淡然,「开下门。」
与此同时,随着秒针的转动,时针正好停在六点。
赵守榕往佟怀青身后看:「他呢?」
「谁?」
佟怀青反问后就坐上车,把包裹放在膝上,拧起眉:「难闻。」
车辆开始向前驶去,赵守榕把烟头扔出去,打开换气:「晚上到机场,你先休息。」
佟怀青的脸转向侧面,一直没有说话。
窗外都是大团的火烧云,染红了天际和原野,连砖墙上的金银花都镀上了别样的色彩。
秋季了,开得依然绚烂。
今天是中秋,晚上池野特意蒸了螃蟹,池一诺耐心不够,就负责用小签子挤出蟹腿肉吃,陈向阳则慢条斯理地拆蟹黄,不多时,碗里就堆了老高。
又喝了点烫黄酒,暖胃。
醋碟里泡了姜丝。
月饼是本地做的那种老式风味,小孩不爱吃五仁,也不爱青红丝,挑了个莲蓉的,拿刀切几块分了,图的是个团圆的意思,吃完抬头一瞅,皎洁的明月悬于中天,池野在院子里抽烟,说了句,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这晚,睡得都挺早。
第二天,安川县出了个不大不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