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托着抱起来的时候,熟悉的姿势令佟怀青一惊,吃饱了,有劲儿了,慌乱地拍打池野的肩:「不行,你再来一次,我非死在你床上。」
池野闷哼一声,抬起黑亮的眼睛看他,神情似是委屈。
佟怀青的心软下来。
被放在床上的时候,终于小声地补了句:
「……童言无忌。」
剩下的几个小时,并没有再次发生令人脸红心跳的事,池野只是把人搂在怀里,一点点地揉对方的腰,缓解那隐秘的酸痛,等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下床,关门的时候屏住呼吸,看了眼躺在被窝里的佟怀青。
睡得很熟。
池野连着跑了三家药店,才买回来合适的软膏,回来后,佟怀青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睡眼惺忪地发着呆。
看清楚池野手中拿着的东西后,幅度很快地眨了眨眼睛。
「我给你抹吧?」
后知后觉开始羞耻,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变成只袋鼠:「不要!」
「会缓解一些,好受点。」
袋鼠真是吃饱,又睡够了,此刻的精神劲儿好了许多,都能骂人了:「王八蛋!」
昨晚欺负得厉害,这会儿还要用抹药的名义,再羞耻一遍,佟怀青凶死了,从被子缝里露出俩眼睛,瞪池野。
池野突然笑起来。
「翻脸不认人了?」
他把被子从人家身上剥下:「几个小时前叫老公,这会儿就成王八蛋了?」
佟怀青的眼神无处安放,劈手夺过药膏:「……我自己来。」
王八蛋也有原则,特绅士地退出屋外,给人留出面子和空间。
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天完全放晴了,亮堂得很,空气中是干燥的冷冽味儿,松针覆着白霜,鸟雀胸口的绒毛蓬鬆,池野坐在院子里,把脸埋在手心,脑海里浮现四个大字。
谢天谢地。
他真的,好喜欢这样鲜活的佟怀青。
佟怀青的难受劲儿,差不多两三天后才消掉。
他是精神起来,但池野突然病了。
孩子们第二天才回来,晚上吃饭的时候,佟怀青看对方有点不对劲,伸手摸了下,被吓一跳。
烫手。
「怎么回事,」他去小药箱里找体温计,「量过没,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池野除了呼吸急促点,别的一切正常:「没有不舒服,好好的啊。」
倒也老实接过体温计,瞅着时间,五分钟后取出来,佟怀青简直都要翻白眼。
三十九度五。
亏他还能乐呵呵地跟自己开玩笑。
催着去诊所打针,池野却给拒绝了,他这几天提心弔胆的,满腔的心思全在佟怀青身上放着,估计现在卸了劲儿,身体提出抗议,后知后觉地脑袋晕乎。
佟怀青骂他:「你都要烧傻了!」
找了退烧药吞了,又喝了一大杯温水,池野从后面抱住佟怀青:「你放心,我以前都这么过来的。」
不用输液,吃完药倒头就睡,第二天出了汗就好。
池野本来就不怎么生病。
佟怀青拗不过人,有些小小的生气,但也留意着对方的神情,晚上准备了凉毛巾,仔细拧干,放在对方的额头。
难受的感觉现在才上来。
池野捏着佟怀青的掌心,摸着那结疤的伤口,用脸颊在上面蹭了蹭。
佟怀青趁机过嘴瘾:「哎呀,小可怜,怎么这样弱啊。」
池野就笑:「嗯。」
随便佟怀青说什么,他都不生气。
短密的睫毛下,黑眼珠稍微有点涣散,没往日那么沉稳锋利。
是一种很罕见的脆弱感。
佟怀青的心揪起来,又给人换毛巾,餵水:「不弱,你最猛了,快快好起来。」
池野还看着他笑:「有多猛?」
佟怀青打量了下对方的身板,正色道:「你病着都能给我做到晕。」
「别这样说。」
池野靠在床头,出了汗,身上就穿个黑背心,露出紧绷有力的肌肉,由于生病,增加了丝日常的鬆弛和柔软的感觉。
他也不全然是钢筋铁骨。
百炼钢亦有绕指柔。
「应该说,我病着也能给你举高高,」池野有点咳嗽,声音就哑,「抛多高都行,我都能接着你。」
很漫不经心的性感。
佟怀青抿着嘴,张开双臂:「来,给我举高高。」
然后,在对方接过自己的时候,大笑着吻住那滚烫的唇。
这天晚上,池野果然如他所言,原本退了烧,凌晨又反覆发热起来,呼出的气息粗重,眼睛里都有红血丝,佟怀青也没睡好,盯着人,小心细緻地陪伴。
池野没有拒绝佟怀青的照顾。
甚至还有点心安理得的意味,要水喝,要揉揉肩,要亲亲和讲故事。
前面的佟怀青还能应付,讲故事简直要他的命,愤愤然地把毛巾往水盆里一扔:「你故意的吧。」
池野:「呜——」
佟怀青沉默片刻,把毛巾捞出来拧干净,放在对方额头上的瞬间,四目相对。
佟怀青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受不了,为什么生病了还会给人一种感觉,就是这个男人无比强壮,只要他愿意,真的可以把自己抛到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