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太大,水文情况也极其复杂,今天初八,还有六天,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至于她,神马「列宿严岁盈……从百里余三,遥垣下广三十丈许,月垣矢百九十二丈,中周……」
脑仁儿一阵疼,这么多,她光翻译都赶不及啊。
这更不是她一个人能解决的活。
裴月明头疼,揉了揉眉心她立即去找陈尚书。
陈尚书倒是非常爽快的,一听说人手欠缺没法算计,满口答应,回头他送来七八号人,小吏哈腰点头:「这是陈尚书好不容易腾出的人手,都叫送过来了。」
「……」
看似殷勤实则装傻充楞,再一问,这老头回家了。皇帝体恤他年老有功,特地恩旨过他提前二刻下值,可以回家午膳休歇。
裴月明深呼吸,叫人把吕侍郎找来。
问出他在乙号院,王鑑过去,他又跑工部问询情况去了;王鑑再跑去工部,他又去了都水监;王鑑再赶去都水监,他又回了户部;……
大夏天的,把王鑑溜得一额大汗气喘如牛。
已经中午了。
有些困倦,额角隐隐的钝晕,非常熟悉的感觉。互换虽然还是毫无规律,但裴月明也渐渐摸到些许前兆了。
萧迟要回来了。
可眼前还一头乱麻,她赶紧提笔,匆匆将自己的判断写下来交给王鑑。
……
萧迟回来了。
王鑑低声说今早发生的事,也不用看裴月明写的判断,他一听就明了,脸登时一黑。
王鑑忙转述裴月明的话:「殿下,裴姑娘说宜先找陈尚书,设法让陈尚书压那吕侍郎。」
「还用她说。」
萧迟哼一声,直接往陈尚书值房去了。
但谁知陈尚书直接没来,他称旧疾復发,使家人来报了病假。
萧迟的脸当即阴了下来。
老尚书滑不溜手,可不能干等。问吕侍郎,那吕侍郎跑了一上午还没跑够,又去了都水监。
不过萧迟可不是裴月明,他直接步出大院,冷声吩咐守户部的禁军去叫人。
这活驻六部禁军就从来没干过,面面相觑,迟疑一阵,最后看一眼神色不佳的萧迟,还是去了。
于是吕侍郎就被叫了回来。
萧迟就立在甲院院中,扫一眼问安的吕侍郎。
吕侍郎倒是一点没见心虚,仍旧一脸严肃板正,拱手道:「青砖石料,沙土石灰等等,俱已在算计。还未曾算计的,如今只剩糯米和芦杆。」
一点不悚,一句话就把萧迟可能有的责问给堵回去了。言下之意,之前也是这样分工模式也是这样,反正现在就剩这俩。
之前是不是这么分工不得而知,但吕侍郎敢这么说就肯定已经处理好了。
这两样,萧迟不接也得接。
黄玉把件转动的「哒哒」骤一停,吕侍郎感觉两道视线钢刀般扎在他脸上,他不动也不惧。
若是平时,萧迟手上的黄玉把件肯定已掷到对方脸上,他勉强按下怒火,冷冷道:「吕侍郎难道不知这些许人手不足以算计吗?」
「殿下何出此言?」
吕侍郎一脸惊诧:「陈主事三人不过专为殿下讲解而已,这甲乙两处院子的百余号人,俱可为殿下取用啊!」
他指了指两边一间接一间的大值房,状似恍然大悟解释:「是这样的,先头我们是一人负责一两项,视算计量叫人。哪些人手里空下来了,我们即再指派他们。」
重点是「空」。
太子下绊子自然不可能叫萧迟反咬一口的。反正底下的主事和文书小吏们都是公用的,只要你顺利叫动。
萧迟脸色已很难看,吕侍郎却仍自顾自领路,他随意入了一间值房,并吩咐人把各值房的主事都叫过来。
吕侍郎问:「哪一房能腾出人手?如今糯米和芦杆都还未曾开始算计。」又拱拱手,示意人给萧迟回话。
有一人上前一步,恭敬拱手,却摇了摇头:「我们房刚领了砂浆的事,人手不够还想着添。」
「我也是,郝州那边的青砖出了点岔子,得重头开始了,唉……」
「不是吧?之前说好你算了砖来帮我,这可怎么办?!……」
七嘴八舌,一律完全无办法抽身。当然,也有没说话的,但这些人缩在人群后嘴如蚌壳,完全不往前面凑。
萧迟脸色越来越黑,两枚黄玉把件是捏得咯咯响,「都给本王把嘴巴闭上!」
鸦雀无声,他冷冷道:「既然你们无暇,那本王就自寻些有暇的。」
他懒得和这群人多说半句,直接看向值房内低头边算计,边不时偷偷往上望的文书小吏们。
这些掌固检校及文书等等的小吏们,才是真正干活的人。
萧迟微抬下颌环视一圈,问:「你们谁手中不忙?分些人手出来。」
回应他的是稍顿了顿,然后「噼里啪啦」更加急促的算盘声和沙沙写字声。
文书小吏们个个低头,没人敢应,也没人敢有动作。
忽一个声音突兀响起:「我们正算澄阳段坝体,明日前得出结果,只怕无暇分.身!」
声音高亢响亮,骤不及防从值房左边角落传出,循声望去,却没见人抬头。
大值房内更加安静了,鸦雀无声,文书小吏们很不得把头埋进桌子底下,只当自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