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就是那个乡下来的。」唐演不咸不淡地小声回应了句。

身后的人仿佛是没想到他会回答得这么理直气壮,先是怔愣了下,再直接趴在了桌面上瞧着唐演的小半张脸:「你这气度,不像是乡下来的,而且你这长相,要比宫里好多侍卫太监好看许多。」

这一句话说得唐演差点没咬到自己舌头。

拿他和侍卫比就算了,还拿他当太监比是几个意思?

平心而论,在迈入十五岁以后,唐演的脸便也开始逐步长开,褪去了两侧原有的婴儿肥,脸上的轮廓便就都显了出来,唐演有几分长相是随着父亲,几分长相是随着娘,且随得都是两人极好看的地方。

浓眉大眼正气凛然的部分随着父亲,鼻樑高挺,红唇白齿则是随着母亲,再加上他天生眼下那两颗圆润发红的红痣,简直就是天生的好相貌,说能比得过那些宫中侍卫,唐演认。

但要说比得过太监,唐演还真有些不敢接嘴了。

身后的人也知趣,没有再继续骚扰唐演。

在白鹿书院的第一堂课倒过得很快,小霸王和他的一众同伙则是在第二堂课才被放回来,据说是被罚了下学后洒扫书院,相对比被「遣送」回家,这结局便就让人好接受许多。

一日课程下来,唐演发现白鹿书院倒真不愧在外的名声。

不论这底下的学生学不学,这些负责教书的夫子先生都回将问题说得一清二楚,若是追问,也会细细解答,好几回唐演在书本上的知识犯了难,这些夫子倒都会慷慨热心与自己解说。

这让唐演不得不感慨,还是学生好命,若是以后出了书院,哪里还有那么多人能这样慷慨大方倾囊相授?

只可惜大周世袭制,白费了这些夫子的一腔热血。

倒是那些夫子,见唐演一个副相的孩子竟然如此求学,皆像是捡到宝一样纷纷过来要好好教导一番,让唐演都有些应接不暇。

特别是教数学的先生,嘴角都要直接咧到耳根子去了。

然而只有唐演自己知道,他不过是凭藉前世行商时候的记忆算数才好出他人一截。

至于那些《论语》《资治通鑑》这些书,他是半点都没有沾过的,现在求学若渴,也不过是为了在书院里面补足前世来不及读书的遗憾。

等到夫子总算宣布下学的时候,唐演周边的人均三三两两开始交谈着收拾东西离开,特别是那小霸王,恶意挤兑似地故意扯高嗓。

「哎哟,这住宿都是五人一间,真不知道是谁那么倒霉,得要和一个乡下来的睡在一起了,可千万别是和我一起,别回头沾了我烫淉一身乡下土包子味才好!」

唐演闻言,直接趁其不备,上前摸了把小霸王的脸,而后嫌弃地甩了甩手:「行了,你现在已经是土包子味了,现在赶回去洗脸没准还来得及。」

「你……你!」

那小霸王气急败坏,捂着脸,简直就和被欺负的黄花大闺女一样带着自己的小跟班疯跑了出去。

小屁孩。

唐演看着那小霸王的背景,冷哼了声。

他正要收拾自己东西离开,却见唐文也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

唐文看着小霸王飞奔出去的身影,再很是不赞同地皱眉。

「吴晗青是殿阁大学士的孙子,表舅在朝为官,你不该如此得罪他的。」

原来小霸王的名字叫做吴晗青。

「吴老这大半辈子都在朝为官,想来送自己孙子来书院也不是为了让他无法无天,若是一味忍让,到时候传到吴老的耳朵里面,即便会好好责罚那姓吴的小子一番,可要是他在书院里面欺负人的事迹传出去了,外面的人只会觉得你为何不反抗——」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唐演微微抬眸,颇有些挑衅地看向唐文:「你在书院里面读了这么久的书,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

「你……!」唐文没想到唐演竟然会这么反驳自己,登时便就感到十分的不满。

这半月以来他还尚没有回过唐家,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娘亲和妹妹已经被唐演收拾得就要被赶出唐家大院这回事,可唐演却注意到,唐文在看向自己的时候,眼中有着极为深刻的不屑。

那种好像是从高位者往下看路边垃圾的嫌恶与对自己反驳他的愤怒都未曾加以任何掩饰,与刚才在吴晗青面前表现出来的充耳不闻简直是判若两人。

到底还是小孩,仍旧需要其他的发泄点。

即便唐演可以理解唐文想要从自己身上寻找发泄点的行为,但并不代表着他就要忍气吞声。

上辈子面对自己这名姑表哥,唐演也就是刚回京都的时候颇有尊敬。

那时候唐文甚至还没有把自己当做是一个可以入眼的人物,哪怕是第一次见面,他也只是将双手背在身后问自己。

「你便就是我那乡下回来的表弟?」

「怎么说话做事如此畏畏缩缩,实在无趣。我现在要同同窗外出游学,往后你见了我,还是不要再打招呼了。」

此时唐演回想起前生唐文那命令的语调,再与现在面前这个对自己厌恶都不加以掩饰的唐文重合在一起。

突然间唐演发觉到,原来那时的唐文并非是完全不顾及自己身份才会对自己充满意见,而是因为唐文知道,他的母亲早已替他挣来前世时唐演没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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