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嘟囔道:「原以为今天还不会下雪,这雪是没下,只是下起雨来,竟比雪还要恼人。」
忽从头顶传来一阵轻笑,低低的,带着一丝玩味得意的笑。
郁清梨抬头看向江煦之,有些不解,「你笑什么?」
江煦之低头看向她贴了满脸碎发的脸,笑着替她理了理头髮道:「没笑什么。」
郁清梨不肯作罢,打破砂锅问到底:「没笑什么你为什么笑?」
江煦之便收了笑意,正色道:「没笑了。」
「那你刚刚在笑什么?」
「刚刚也没笑。」
「我看到你笑了。」
「我在笑... ...」
「什么?」
「不告诉你。」
随即山中又是一阵年轻男子的爽朗笑意,那笑声中,带着说不出的愉悦与动人。
远远看去,乌青色的山上,一紫一白的身影,美好至极。
稀稀疏疏的松柏树干中,二人行了一处又一处,豆大的雨滴连成细密的帘子,遮住了大半的好光景。
「江煦之,你看那个,那是不是屋子?」
郁清梨抬手正在擦脸上的水,忽然瞧见了一处破败的屋宇,忙伸手扯扯江煦之的袖子。
江煦之眼睫上全是水珠子,他半眯着眼睛看去,道:「好像是座破庙。」
「走。」随即抓起郁清梨的手,二人就急急朝着破庙走去。
一入庙中,顿觉全身一轻,寒意却越发重,湿了的全身,被风一吹,郁清梨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抬头看去,一间不大的朱墙破庙,屋顶破了个大洞,靠近门边的窗户纸被风颳的扑簌簌作响。
屋樑上挂满了黄色的布条,郁清梨缩了缩,觉得这场面莫名的骇人。
她往江煦之身后退了退,伸手示意他弯腰,她有话要说。
江煦之迟疑了一下,这才附耳贴近郁清梨的唇边。
郁清梨捏着嗓子小声道:「我怎么觉得这个庙,比山里还要吓人... ...」
她伸手紧紧抓着江煦之的衣袖。
江煦之收回耳朵,偏头看向她,问:「你怕?」
郁清梨点点头,大拇指掐着小拇指比划了一个长度道:「有这么多的害怕。」
江煦之伸手揉了揉她湿漉漉的头髮道:「别怕,我在这。」
摸到头顶一片湿意时又道:「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刚才瞧见寺庙后头有一个棚子,我去瞧瞧有没有干柴,点个火,今晚恐怕要留宿在山里,若是没有火,只怕半夜都受不住。」
郁清梨扯着江煦之的衣袖,哼唧了一声,表示她害怕。
江煦之无奈的笑了笑,耐着性子哄她:「要不然你站在门边等我?」
郁清梨平日里无法无天,没什么怕的,但是对于这些牛鬼蛇神,自己脑补出来的东西,她却不行。
别说让她现在等在这庙里,郁清梨只觉得自己想找根绳,将她和江煦之绑在一起。
一道闪电噼啪响起,空中划过一道紫色的线。
「妈呀!」郁清梨猛的朝着江煦之窜过去。
速度之迅猛,整个人如同树袋熊,紧紧的挂在江煦之身上,双腿死死绞住了江煦之的腿,江煦之被惊得没反应过来,张开双手,抱不是,不抱也不是。
半晌见郁清梨还没动静,伸手拍了拍郁清梨的腰,她正顺着他的腿缓缓下滑。
江煦之觉得再这样下去,他的衣服就要不保,只能道:「你先,先,先鬆开我。」
郁清梨露出一双眼睛,悄悄看向门外,心惊胆战,这下她是出不去,进也不敢朝里进了。
江煦之捋平整了衣衫,只觉得全身黏贴的难受,他问郁清梨:「你是随我一同去后面看看,还是在门边等我?」
郁清梨哭丧着脸,抬头央求江煦之:「你不能先不去吗?」
江煦之指了指他们身上的衣服,道:「那今晚恐怕就要着凉了,乖,你在门边等我,我一直喊你名字,你听到我喊你名字,便没什么好怕的。」
没办法,再不撒手,郁清梨只会觉得自己有点任性。
只能死心,不舍的撒开江煦之衣服,趴在门边看他朝着寺庙后面绕去。
「阿梨。」
「阿梨。」
「阿梨... ...」
江煦之每走一步,就喊一声,那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郁清梨只能感觉到江煦之离她越来越远。
她走到门边,片刻后,便是竖着耳朵也听不清声音了,转身朝着破败的佛像拜了拜,嘀嘀咕咕道:「多有得罪,多有得罪,等来年开春了,我定带人来修葺寺庙,得罪得罪。」
便提着裙摆朝着寺庙外走去,顺着江煦之的脚印,猛一个打滑,险些摔倒在泥地里。
她心咚咚直跳,算了算了,还是原地等江煦之吧。
又深一脚浅一脚回了寺庙中,蹲在地上手上竹篓,却发现自己竟然忘了竹篓中还有糕点。
正好肚子饿的咕咕叫,伸手将食盒拿出来,打开盒盖。
「嚯,挺用心。」她将手上的水往衣服上擦了擦,却只擦出一手的水,又站起身子,走远了些,甩干净了手上的水。
伸手捏了块糕饼送进口中。
「唔,有些好次——」郁清梨的嘴中鼓鼓囊囊,像个松鼠,又是一口,含糊不清的哼着小曲。
每次她害怕的时候,都会用旁的分散注意力,这次也不例外,心里却希望江煦之快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