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时,神色上并未出现了不得的变化,语气也一如既往。

可偏偏就是这副冷冷淡淡的样子,才惹起燕战的胸口中激盪起层层轩然大波。

他居然全都知道!

下意识屏住呼吸,瞪大的瞳仁不停歇地在少年的身上来回扫过,死死黏住他脸上的平静,极其渴望撕下那层平静,让他恢復成记忆里不堪大用的废物太子。

可这一圈看下来,竟没有丁点儿用处。

忍无可忍之下,燕战又问:「皇兄究竟想如何?」

默默放下袖子,燕屠学着自家小舅舅那副懒洋洋的姿态,身边身子直接靠到一侧的红木大柱前,手臂一环,连带着语调也多了两分上扬:「四弟既然来问我要理由,何不先问问你自己?」

顿了顿,脑海中不自觉浮现一些干扰情绪的经历,如同上元节的花灯过街般,绚烂又短暂,连带着心弦都一抖。

将那股子不自然压下去,他紧接着说道:「我知你是有野心的那个,但我也不是任人揉捏的白虫,怎么,就许你暗中勾连杀手取我性命,我囚你两个宫人、一个站了队的玄明轩就成了滔天大罪?四弟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果真是个人物。」

燕战愣在原地,久久说不话。

他着实没想到,这才几天,燕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呆呆地站了会儿,思绪转弯,他恍然大悟。

原来,原来这些年这小子都是装的!

后槽牙顿时咬紧,他深吸一口气,胸口愤懑,如生了一团不可熄灭的火焰般抓心挠肺。

他破口而出:「燕屠你装得好啊!可真是天生的戏角儿,居然一装就装了十几年!亏本殿还真以为你是只兔子呢,看来不过也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也不知道这些年你的乖巧温顺都是怎么装的,竟然一憋就能憋这么久……」

「啪——」

燕战的话还没见底,就被一截短促划过的撞击声强迫停住了。

只见他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绯红,而那片鲜艷的红色之上,是一面五指手印。

看了看自己的手,燕屠的心平静如水。

突然,趁着被打的这个还没回神,他不假思索地又砸过去一拳,跟刚刚的一巴掌打在相同的位置。

总算收回手,他痛快地揉揉腕子,盯着那张被震惊铺满整张脸的皇弟:「原来这就是揍人的感觉啊,还不赖。」

看着他这副轻飘飘的姿态,燕战彻底急眼了。

他也不客气,抬手从广袖里不知道掏出来什么乌漆嘛黑的东西,如半个小臂般长。趁着燕屠还没反应过来,直接按动黑铁块的半截身子,只见从里面射/出一颗玄铁弹珠。

对准的,是燕屠的眼睛!

纵然身子恢復康健,可燕屠到底没习过武,就算看见了又不利之器出现,四肢的反应速度也跟不上,就在大脑一片空白之际,那颗拇指大小的黑弹珠就被突然闪身到他跟前的人阻拦在半途。

「小舅舅!」他惊喜出声。

捏碎了弹珠,沈酩殷目色凌冽:「四殿下,别来无恙啊。」

燕战僵在原地,不等开口说什么,突然就肩膀一沉。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万万没想到这个方才还稳稳站在眼睛正前方的男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到了他身后。这十几步的距离竟然在眨眼之间走尽,他惶恐至极。

「你要做什……啊啊啊啊!」

话都没说完,他就因双臂上传来的剧痛没了力气,再顺着看过去,便不难发现他两隻手都被沈酩殷废掉了。

这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势,饶是燕屠也吓了一大跳。

只听见男人冷冰冰地说道:「四殿下蓄意谋害太子殿下,为了保护东宫,臣这才情急之下出手,意外伤了殿下,实在愧疚。」

不带丝毫感情地说完,让人根本分不清他所言的究竟是「愧疚」还是「活该」。

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是中了一招「瓮中捉鳖」,燕战的脸别提多绿了。

这时,又听见身后那个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男人开嗓,这次还含了两分笑:「说起来,四殿下如此着急地对太子出手,看来是也知晓今日走不出这金殿了。」

闻此,燕战等大了眼睛顺着看过去,可第一个字都不等蹦跶出来,就没了意识。

扫了眼将他拍晕的手,沈酩殷稍微鬆了口气,心底骂了句麻烦,这才慢悠悠鬆开他。

而这位四殿下,如同断了线的扯线偶人般,就这样直晃晃落到了地上,还发出一声闷响。

从腰间掏出一隻个头不大的玉白瓷瓶,又顺着扒开红布软塞,倒出里面仅有的指肚大小的土灰色药丸。

这是闻疾前几天交给他的稀世宝物,说的直白通俗一点,便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毒药,还是蛊虫之毒。

沈酩殷缓缓蜷起膝盖蹲下身,将毒丸餵进燕战的口中,眼睁睁地看着他抽搐了好一会儿才又站起来。

「小舅舅,你这是……」

说话的人是燕屠。

沈酩殷站起身,敛神而道:「殿下,接下来才是最麻烦的,让您背的词,可都背好了?」

「放心,那没几页,早就滚瓜烂熟了。」小太子咯咯一笑,跟个等着吃果子的娃娃似的。

沈酩殷莞尔:「那就好,毕竟咱们扮完苦主后,就要离开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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