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难想像,她流了很多血。

明洛嫒看着床上双目紧闭的女人,心情复杂。

停车场在等救护车的时候,那双沾满鲜血的手,死死握紧自己的手,反反覆覆地重复,「对不起,嫒,我真的很后悔,对不起……」

无需更多的言语,明洛嫒已经猜到她在为了什么道歉。

只是,明洛嫒心里无声地嘆息一声,迟来的道歉,已经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床上的人嘶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

「你醒了?」

钟绯愣了一下,脑袋机械似地慢慢转过来。

「嫒?」声音有些沙哑,还有些意外。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再住院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

「嗯。」

明洛嫒吸一口气,终于问:「你感觉怎么样?」

钟绯听到她似曾相识的关怀的语气,忽然就红了眼,「好,就是伤口有点痛。」

「麻药过了,会感觉到痛很正常。」

说完这句,两人又陷入了沉默。房间里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钟绯躺在床上,保持原有的姿势,一动也没有动一下,只有一双含着泪意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打量着明洛嫒。

她低垂的眉眼依旧动人,紧抿的唇角依旧冷清,挺直的脊背依旧傲气。

一切都是老样子,即便脸上的伤痕,身上的血污也不损她一丝一毫的美。

可是,钟绯知道,这个人永远都不会再属于她了。

「要我通知叔叔阿姨吗?」

钟绯和父母的关係不太好,在A国留学时,明洛嫒就知道。她似乎非常憎恨她的父亲,却也同样厌恶她的母亲。

没有得到她本人的意思,她没有冒然联繫她父母。

钟绯转过头,「不用。都半夜了,明天再说吧。」

明洛嫒点点头,眼角余光瞥见她眼角无声无息滴落的泪水,怔了一下,走到床头柜前,抽了两张纸巾出来,默默地递到钟绯面前。

「谢谢。」

「这句话该我说。」明洛嫒诚恳地说,「钟绯,谢谢你。」

「干嘛这么客气,遇到你叔叔那种疯子算我倒霉。我说过,我宁愿我去死,都不愿你有事。」

明洛嫒又是一愣,记忆回到A大留学的那段岁月。

她们确立关係后的第一个情人节的夜晚。

钟绯搂着她的腰,在浪漫舒缓的音乐里,与她贴身共舞。

她笑着问:「嫒,你有多爱我?」

明洛嫒搂着她的腰,眼神里是宠溺的笑,「很多很多,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

钟绯却说,「我不知道那会是多少,我只知道我最最爱你。如果有一天,一个老巫婆把我们抓走了,只要我们其中一人吃掉毒药,她就放走另一个。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吃下那颗毒药,我宁愿是我死掉,都不愿你有事。」

钟绯鼻尖红红的,她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掩饰着说,「这麻药一过,实在是有点痛耶。」

明洛嫒转过头去,胸口有点闷闷的,「过了今晚,明天会好很多。」

门轻轻的被人推开,温芮拎着袋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嫒,衣服和吃的,我都给你带来了。」

瞥见床上的病人已经醒来,似乎正在擦眼泪,三人之间的气氛越发尴尬。

明洛嫒起身去接过袋子,「钟绯醒了。」

温芮向钟绯打了个招呼,「你好,钟小姐。」

钟绯虽然失血过多,形容憔悴,依旧难掩明亮艷丽的风采,她大大方方回应了句:「明太太,你好。」

明洛嫒并不着急吃东西,温柔地问,「外面冷吗?」

温芮微笑:「不冷呢,开车去开车回,冷不到我。汤是晚上做的,我热了热,你将就着吃一点。」

钟绯不是第一次见温芮,当年质问明洛嫒时,她在明家匆匆扫过一眼,怯生生,很腼腆的一个小女生,并没放在心上。后来在瑞秋儿子满月宴上见过,很文静,很安静的一个小妻子。现在见她对明洛嫒笑,温温软软的说话,眉眼间依旧温柔,哪怕是面对自己——明洛嫒曾经的女友,她也依旧如此。

好像这个女孩,无论什么情况下都是很温柔很静的一个人。

打骨子里柔软的一个人。

仿佛没有什么事,能让她歇斯底里,大喊大叫,面目全非。

明洛嫒拿了衣服去洗手间,温芮视线落在她缠着纱布的手臂上,问道:「要我帮你吗?」

明洛嫒无所谓地笑了笑,「我自己可以的,放心吧。」

她去了洗手间,换掉身上染血的毛衣,内衣,到底一隻胳膊受了伤,日常很简单的一个动作现在有些不利索。

温芮带的是很宽鬆的毛衣,头一钻,身上一套就好了。除了衣服,她发现温芮还很贴心地带了洗漱用具和几块新毛巾。明洛嫒拧开热水龙头,打湿毛巾,擦去脖子上残留的血腥气。

病房里剩下的两个女人互相看了一眼,又各自移开视线,谁都没有说话,只有洗手间水龙头偶尔传出的水花声。

温芮走到床前,声音很轻,「钟小姐,谢谢你,谢谢你救了嫒。」

钟绯耸拉着眼皮子,「小事,不值一提。何况,她已经跟我道谢过了。」

明洛嫒从洗手间出来,温芮将换下来的染血的衣服塞进袋子里,「嫒,那我先回去了。钟小姐刚做完手术,身边不能少了人陪护,你在这里陪着钟小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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