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先生听到她的摇头，忽而想起听嘴碎的婆子管家说过，这丫头似乎是找来给他家二爷冲喜的，似乎是孤女。
想到此，声音里的怒意散了些许，转换了主意。
「那你去找能做你主的人来，比如易家二少！」
小柚子听到易不染，想起他还断自己口粮来着。若是知道她挨罚了，岂不是......
立刻摇头，「贺先生，还是不要找他吧！」
小柚子像是小老鼠似的偷偷环顾四周一圈，很小声的开口，「要是易不染来了连着先生一块打怎么办？」
「打，打我？我是先生，又没做错事，他，他打我作何？」贺先生两手一摊，清寡的脸上有些不解。
小柚子眨眨眼，脑子里想起白泽的混话来，他们家主子打人还需要理由吗？
「易不染打人还要理由吗？前几天先生瞧见白泽了吗？那就是被易不染打的，昨天，他还扒了一个丫鬟姐姐的皮，我亲耳听见的！」
小柚子说的有板有眼，似乎是煞有其事来着。
贺先生想起巷子里的閒话说这个易不染是个恶鬼阎王托生的，路都没走稳的年纪就拿枪，小时候那是在战场上活大的。
脑子里想起白泽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画面，单薄的肩膀忍不住一个激灵。
小柚子看着，眼里都是趣味，还故意问，「既然先生不怕，那我找他去了哦！」
扭头作势要哒哒哒的衝出去。
反正她是不会去找易不染的，等她出了门就跑了。明日先生问就说他忙没空来的。
机灵的小脑瓜里已经将一切都打算好了！
「等等......要不，算了吧！」贺先生明显语气有些弱了。
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纸张，「你把重新老老实实的写完五张纸，再回去吃饭！」
弱小可怜又无助，小柚子磨磨蹭蹭，撅着小嘴不情愿极了。
嗷呜呜，她得写到见到月亮也写不完呀......
饭厅里，易不染踱步过来，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桌子，瞥向春鸣的方向。
春鸣立刻懂了，主动开口，「二少爷，小夫人还没回来，估计还在学堂那边。」
「几点了？」
「六点半！」春鸣道。
「往常都是五点就散学了，我听府里的人说，不清小姐四点多就跟着六姨太出去吃饭了。要不要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易不染蹙眉，没好气，「用不着，饿不死她！下去！」
春鸣不敢多话，低头下去了。
夕阳西下，小柚子拧眉艰难的握着毛笔。
写着歪歪斜斜的字，贺先生在旁边不忍直视，「呵，你这簪花小楷写的哪里当得起一个字？
晋人钟繇曾称颂卫夫人的书法，说：「碎玉壶之冰，烂瑶台之月，婉然若树，穆若清风。」充分肯定了卫夫人书法高逸清婉，流畅瘦洁的特色。
而我瞧着，你这歪歪斜斜的字倒是如狗爬，要是卫夫人见着了棺材板子都压不住了！」
话里行间嫌弃意味颇为明显。
第27章 我以后不敢大声骂你了
小柚子嘟嘟囔囔，委屈极了，「先生，我还小！」
贺先生，「那不清小姐不是也小，大不了你几岁，可你瞧她的字，虽算不得好，可规规矩矩认认真真，是瞧得出心血和努力来的。你这倒数第一反倒是得过且混，理直气壮！」
小柚子想了想，「那等明日新学生来了，我就不是倒数第一了！」她听得早饭的时候，老夫人说什么有个姑娘这两日也会来以家念书。
其他文绉绉的话她没听懂，反正是就知道有个同学来了。
贺先生点了点戒尺，「别妄想了，来的是苏家姑娘，已经七岁了，听说是开蒙两年了都，肯定字比你写的好！」
易不染单手揣着裤袋进来，远远就看见桌子里，那个半趴着桌子上，一脸小苦包的丫头。
白嫩的小脸几乎是皱成了一个小包子，若能冒上两丝热气，那恐怕真的成了早集上刚出笼屉的包子了。
贺先生穿着一身青灰色的长衫，手里摇着戒尺，似乎是在训骂她。
只是下一刻，贺先生刚好瞥见他的身影，脸上儘是惶惶之色，巴巴的看着，斯文消瘦的脸上如履薄冰。
脑子儘是小柚子说的话，血淋淋的一片，犹见了恶鬼一般。
「二，二少爷！」
看了自己身后的小柚子一眼，「二少爷是来接小夫人的？」
小柚子听到贺先生的话，猛然抬头，顺着目光看去，眼里都是期望和惊喜，亮晶晶的像是水晶。
大坏蛋是来接自己回去吃饭饭的吗？
不清的母亲来说了话，贺先生就让她先走了。
易不染略有些不自在，随意的踱步进去，不自然的干咳了一声。
「咳，我身体不好，随意走走！」说完极认真的审视了一眼她写的歪七八扭的字。
轻声一句，打消了小柚子的星星眼。
毛笔狠狠的在纸上划了一笔，「哼！」
鼻孔重重出气，小眉头打结，奶里奶气的，倒是可爱得紧。
易不染故意转身就走了，贺先生赶忙相送。
步子走的极慢，似乎是在等某人求情认错一样。
小柚子捏着毛笔眼巴巴的看着，咬唇倔着脾气愣是没开口哼唧一声。
哼，大坏蛋，她才不要向打她屁股的大坏蛋认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