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云卿心口滋滋往外冒着热气,她微不自在的从榻上下来,拉开和萧昱的距离,告辞道:「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宫了。」
萧昱看着她,依制,她今夜该留宿的。
她现在还是简静寡慾的年纪。
可能,自己刚刚的举止真的吓到她了。
他只能放她离去。
「天色晚了,多带盏灯。」
魏云卿福身告退,匆匆而去。
飞仙阁外,坐在门槛苦守的徐令光,看到魏云卿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将披风给魏云卿裹上。
梁时面色不解,皇后怎么走了?
魏云卿匆匆上辇,吩咐道:「回宫。」
梁时还想说什么,徐令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匆匆随魏云卿回了显阳殿。
梁时疑惑不解,依制,皇后五日一上食,留宿,明日平旦归中宫。
皇后既已来陛下处用了膳,怎么就没留宿呢?
返回显阳殿后,魏云卿仍不能平静,天子今夜很不寻常,他不会真想对自己做什么吧?
魏云卿想起傅姆给她看那画册上写的、画的,又开始紧张的心口扑通扑通跳。
她唤来徐令光,问道:「陛下为什么突然召我去用膳?」
徐令光回道:「即便无召,皇后今日也是该去陛下处用膳的。」
「为何?」魏云卿不解。
「宫规如此,皇后需五日一去陛下宫里用膳。」
「原来如此。」
魏云卿恍然大悟,原来还真只是单纯吃个饭。
夜里,魏云卿侧身躺在床上,面对着墙壁。
想起晚膳时萧昱的举止,不由也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唇,那里果然温软饱满。
她试探着将手指伸入口中,如同婴儿一般吮吸着自己的手指,温热潮湿的气息包裹在手指上,她试着用舌头舔了一下。
可是,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啊?
天子真是莫名其妙。
她想不明白,就这样吮着自己的手指,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飞仙阁。
轻纱曼舞,夜风瑟瑟。
萧昱坐在榻上,呆呆看着自己的手,手指上的水渍早已干涸,他还是缓缓将那沾着皇后口津的手指放在了唇上。
脑中同时浮现出魏云卿春水一汪的凤眼,艷若花瓣的娇唇,白皙整齐的贝齿,红润柔滑的软舌,他想像着自己与她在榻上唇齿交缠的情景。
她会绽放成一朵花,和他纠缠在一起。
她是他的皇后。
他可以。
她会为他诞下帝国最神圣的继承人。
她……
脑海中叮的一声,天子明亮深邃的双眼霎时暗沉一片。
不——
他不可以。
黑暗中,天子再度恢復理智。
「梁时。」
年轻的小内监趋步而入,伏地行礼,「陛下。」
「记下。」
梁时秉笔,天子冷静的声音,清晰明亮的传来,一字一句下达着旨意——
「追封皇后之父博陵侯魏绍为金紫光禄大夫,封皇后之母宋氏为广平郡平乡君,食邑五百户,赐钱百万,绢百匹。」
梁时领旨告退,「是。」
寂寂宫殿,再度恢復平静。
萧昱平躺于榻,闭上了眼睛。
夜风捲起纱幔,从他身上拂过,安抚着他燥动灼热的心。
细白修长的手指轻揉着蹙在一起的眉头,他告诉自己——
他不可以。
朝廷的封赏到来后,博陵侯府上下一派欢喜。
宋朝来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拨动着掌心的佛珠,她不在乎那些赏赐,亦不在乎那些虚名。
她只是想让她那英年早逝,才华未能尽展的丈夫,得到追封,青史留名。
他是那样美好,不该就这样被人遗忘。
如今,魏绍那本不能被载入史册的名字,将因女儿的身份得以名列外戚。
在千百年之后,还会有人知道他的风姿、他的才情。
青史留名,多少人穷极一生的追求。
她只用了一个女儿,便做到了。
魏云卿,无愧魏氏孝女。
天朗春暖,日头正艷。
未时的时候,宋逸到了太师府。
一路赶来,青年的额头浮现一层薄汗,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装束,一身白布衣,低调内敛,却让人望而生敬。
下人引他去了宋太师的书斋,宋逸跪倒向宋太师行礼。
宋太师手执书卷,扫了他一眼,淡声道:「起来吧。」
宋逸起身,垂手而立。
宋太师看着他,执书卷的手负到了身后,先是把他夸讚了一番,「先前博陵侯府的工程做的不错,皇后风光入宫,也有你的功劳,的确是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
「都是托太师和大姐的福,侄儿不敢居功。」
宋太师点点头,直入正题,「先前你杨大嫂子说的事儿,你母亲应该告诉你了吧?」
宋逸眼神一动,「嗯,母亲已经告知我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
宋逸眼皮低了低,面色如常道:「侄儿实无心婚姻之事。」
宋太师早料到他会如此说,嘆道:「你父亲的事,族内已经尽力了,可就是了无音信,能有什么办法?你也大了,不能一直耽搁着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