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手抵唇,轻咳两声。
何缈闻声侧头:「你怎么来了?」
陈斜走近几步,在她身侧停下,这才得以看清这两位在干啥。
这两人在分、草、莓。
至于为什么会分草莓,陈斜联想到最近他和何缈抽屉里时不时空降的那些玩意儿,基本也猜着了前因。
呵。
陈斜对着花束里余数不多的草莓抬了下下巴,鬼话张口就来:「这玩意儿十里飘香,闻着就来了。」
「……」
瞧他满脸悠悠然的样子,何缈觉得估计是哪个班的小姑娘在践行「半小时成大事者足矣」的地下校训,正好撞上了。
还挺赶巧。
何缈加快速度瓜分着花束里的草莓,对眼前的杨天帆说:「今天谢谢你,草莓我收下了。」
杨天帆嗓音温和:「你喜欢就好。」
何缈:「当然喜欢了,没有女生不爱吃草莓吧。」
旁边的陈斜双手抄着兜「嘁」了声:「多了去了。」
何缈没搭他的腔,倒是杨天帆问何缈:「这位是……」
她头也不抬地答:「不重要。」
陈斜:「……」
杨天帆:「……」
陈斜不可置信:「何缈你——」
何缈充耳不闻,对杨天帆说:「走吧。」
杨天帆:「噢。」
被无视的陈斜:「……」
杨天帆是2班的,教室在明诚楼第一层,何缈和他以「随时联繫」的客套话收尾后,很快便分道扬镳。
何缈一抬头,发现陈斜歪着身子倚在楼道入口处等她。她走了过去,两人拾级而上。
人都走了,陈斜也就不客气了,从之前的眼神攻击直接上升到了言语攻击:「这憨批跟你表白了?」
憨批?
何缈皱眉:「人挺厉害的,中考前十的成绩进来的。」
陈斜呵笑:「你们好学生评价人厉害的标准都这么单一的?」
何缈反问:「不然呢?」
陈斜哂笑道:「打架,运动,玩游戏,还有……还有那什么也不是那么重要吧,但哥要提醒你一点的是,看人得看全面,也得看长久,有些人止于一面之缘就够了。」
何缈忽然问:「你是不是对成绩好的人有敌意?」
陈斜眼皮一挑:「怎么说?」
「你平时看不惯周枭,现在又看不惯杨天帆,你瘸腿的怎么好意思说人家正常走路的?」
「……」
突然被这么一怼,陈斜还真没反应过来。他哼笑了下:「瘸腿?」
何缈没吱声。
「心里知道就行了,这么直白揭人短处,让人很没面子的,懂?」
「你还说人家憨批呢,你就给人面子了?反省反省你自己吧。」
「那我也没当人面说啊。」
「私下说就有理啦?」
「何缈,你非要跟我较这个真?」
「……」
两人目不斜视地对峙片刻。
但凡这是个武侠剧片场,此刻这俩人之间的真气起码可以将行人震到二里地开外。
这气氛发酵得莫名其妙,何缈恼死了,她敛起那些即将从喉咙里溢出的长.枪短炮,决定先行一步,一隻脚刚迈上台阶,小腹忽然猛地一阵抽搐,冷汗瞬间如雨后春笋般,从前胸后背、额头颈肩汩了出来。
紧接着她感到一股陌生的热流在体内长驱直下。
何缈先是愣了下。
意识到那是什么,她脑海里闪过一丝猛烈的喜悦,但这种喜悦仅仅维持了一瞬间,难耐的疼痛就直接折弯了她的腰。
陈斜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胳膊:「怎么了?胃又不舒服了?」
他蹲下身,看见何缈惨白的脸上全是汗。
何缈眨巴掉眼睫上的汗:「陈斜。」
喊出名字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难以启齿。
他跟了声:「嗯?」嗓音又轻又低。
何缈还是没说话。
「说话,是不是胃不舒服。」
陈斜的声音虽急,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低沉。
由于实在是疼痛难忍,何缈也顾不上矜持,她声音轻低地说:「陈斜,我好像来大姨妈了。」
「……」
她话音一落,陈斜先是没反应过来,紧接着,脑子就像个放映机似的,不仅瞬间就倒带出上次看花榜照片时她和陶听言的对话,还想起开学那天自己调侃她借卫生巾时她乍红乍青的脸,攥住她胳膊的手便紧了几分:「第一次?」
何缈点头,眼神可怜巴巴的:「肚子好疼。」
一滴冷汗砸在了陈斜的手背上。
他弯下腰:「上来。」
何缈:「嗯?」
「嗯什么嗯?我背你。」
这时,上课铃声突兀地响起,旁边来往的学生如一隻只受了惊的老鼠似的,四处乱窜,眨眼间便各回各窝,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何缈还有几分犹豫,陈斜几分激将几分调侃道:「难道女生都比较喜欢公主抱?」
「……」
何缈下意识想瞪他一眼,发现居然有些吃力。
陈斜催促:「再不上来,我动手了啊。」
何缈思索两秒,放弃了无意义的僵持。
他此刻半蹲着,身体微微前倾,薄T勾勒出他背部的线条,不过是和她一般大的少年,抽条儿似的,看着就瘦削单薄,也不知道趴上去会不会把他直接压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