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将白和善地笑了,眼下的泪痣看起来慈悲又温柔:「在下平民出身,论尊贵,何能及殿下?殿下这般防备,是信不过叶某?」
表情很和善,说到后头的语气却是已经带着些不悦。长念听得胆颤,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一张小脸青白青白的,都快哭了。
她挨打的是屁股,要上药的自然也是……哪儿能让他看啊!
可看看辅国公这表情,大有「你不让老子上药就是看不起老子,你看不起老子老子就弄死你」的意思。
在屁股和小命之间犹豫了半晌,长念哭丧着脸把脑袋往枕头里一埋,不吭声了。
叶将白看了旁边的宫人一眼,宫人颔首,带了其余随从出去守着。等内室里无人之时,叶将白垂眸,说了一句「得罪」,就取下了榻上这人的腰带。
赵长念没看他,叶将白也就完全不用再伪装,一双眼半垂下来,冷漠又残忍。他想伸手替七皇子褪掉袭裤,这人反应倒是比他还快,闷着头自个儿伸手把裤子褪了,露出……
白嫩得不像话的小半截腰身,和惨不忍睹的臀部。
刚刚心里还在算计,被眼前这场景一晃,叶将白怔了怔。
太子手下的人没留情,打得狠,可七皇子这腰是不是也太细了些?又白又软,线条顺着滑上去,藏进堆迭在一起的衣袍里,像绵延的河水弯进了山,让人忍不住想抚上去看看。
意识到自己的右手比脑子反应快,叶将白「啪」地就给了它一巴掌,然后轻咳两声,道:「会有些疼,您忍着些。」
长念嗷呜一口咬在枕头上,羞愤欲死,悲愤交集,已经完全感受不到疼了,脸上炸红,一路红到全身。
雪白的肌肤里渐渐透出红色,粉粉嫩嫩的,像春日里的樱花。叶将白是在认真地给她伤处倒上药粉的,可倒着倒着,目光就忍不住往上看。
七皇子太瘦了,瘦得尾巴骨上有一个小窝。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疼的,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抖,看着有点可怜。
倒完药粉,拿手帕抹两下,叶将白收回药瓶放进袖子里,暗骂了自己两句,然后平静地道:「殿下伤得有些重,也不知道这药能不能起作用。」
「没……没关係,有药已经很好了。」长念没抬头,抖着手就想去提裤子。
然而,手伸到一半,就被人拦住了。
「刚上了药,暂时还不能穿,稍等片刻。」好整以暇地在她旁边坐着,叶将白道,「在下替殿下看着,殿下放心。」
就是有你在旁边看着我才不能放心啊!长念暗暗咬碎一口牙,心想她要是光明正大的女儿身,辅国公就得娶她才能抵消这轻薄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气愤了,长念趴着趴着,竟然开始头晕。
「有点难受……」皱眉嘀咕了一句,她侧头露出一隻眼睛看向叶将白,可怜巴巴地道,「头好晕,想吐。」
堂堂男儿,说起话来跟谁家撒娇的小姑娘似的,听得叶将白一阵嫌恶。
「许是药不对症,所以难受吧。」看她意识都开始模糊了,叶将白也懒得再逢场作戏,反正她早晚会知道他给的药有问题,索性坦白点,「殿下以后还是别乱用来历不明的药为好。」
尤其是他这种人随身带的药,只会是毒药,不可能是跌打药。
长念茫然地看着他。
这眼神像极了谁家走迷路了的狗,叶将白微哂,低头凑近她一些,问:「您现在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受了吗?」
宫里有谁能有本事换掉皇子给太后的贺礼,出手还比太子更大方?又是谁引她去的太子宫里请罪让她被罚?谁给她上的药让她更加难受?
别说是个人了,就算是头猪,现在也该反应过来了吧?
叶将白拢了袖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榻上这人眼神迷蒙地想了许久,委委屈屈地抬眼瞅他,小声道:「皇兄下手太重了,我可能……可能扛不住了。」
叶将白:「……?」
还怪太子头上?
气得「唰」地站起身,叶将白头一迴风度全失,咬牙切齿地甩着袖子道:「他下手不重,是我!」
是我给你抹的药有问题!你他妈中了我的计!你能不能想明白了怪我一下,让坏人获得该有的成就感?!
然而,赵长念压根没能听完他的话,叨叨咕咕了两句什么,就白眼一翻,失去了意识。
叶将白噎住了,沉默地站在榻边许久,觉得有点头疼。
怎么能有人蠢成这个样子?!
第6章 没见过这样的傻子
按照叶大灰狼原来想好的剧情来的话,应该是他不动声色地挖坑,引着这位七殿下狠狠摔在里头,然后七殿下抬起她那绝望的小脸冲他嘶吼咆哮——你这个骗子!
悽惨、无助又愤怒。
那么这个时候,叶将白就能拢着袖子玉树临风居高临下地道:「自古人心隔肚皮,这教训,殿下可记好了。」
悲悯的语气,配一个薄凉的眼神,多完美,多有趣,多霸气啊!
可是榻上这位蠢蛋完全没有给他任何表演的机会。
内室里安安静静的,中了毒的赵长念昏死在软榻上,脸色青紫。旁边没中毒的叶将白低头看着她,脸色也青紫。
他该做的事都做完了,一切都很顺利,只要再让御医过来看看七殿下的伤势,上禀于帝,加上典狱史的死讯,今年军饷督管的差事就有大半的可能花落别家,不会再让太子吃了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