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辅国公气成这样,应是不会留她了。
可惜了国公府里的佳肴,趁着还有机会,今晚回去再吃一顿吧,那厨子的手艺是真好,人也和善,她说两句好话,许是还能做些点心让她带走。
雪风呼啸,天色阴沉,没走两步脚就冻僵了,长念低头看了看,原地蹦跶了两下,甩了甩靴子上的雪,然后继续走。
「咯吱咯吱。」前头传来车轮压雪的声音。
长念顿了顿,以为自己是幻听了,抬头看了一眼。
刚刚走得毫不留情的马车,眼下正在朝着她跑过来,许智一边驾车一边喊她:「殿下!」
长念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马车在她面前停下,许智下来扶了她一把,嘆息道:「您快上车吧!」
「……」犹豫地看了一眼车厢,长念摇头。
「您放心,主子不在里头了。」许智知道她害怕什么,宽慰道,「正好前头的刑部有事,主子就下车了,奴才怕这天寒地冻的您给冻坏了,故而来接。」
感动地看向他,长念吸了吸鼻子:「谢谢你。」
「殿下言重,快上车吧。」
长念爬回车厢里,冰冷的身子好半天才找回点知觉,哆哆嗦嗦地问外头:「国公办完事要是找不到你,不会怪罪吗?」
许智笑道:「刑部事情多,少说也得半个时辰,奴才足以先将您送回府里。」
真是个好人啊, 长念想,比叶将白有人性多了。
国公府里炭火很足,她一回来屋子里就温暖如春。红提应上来,紧张地看了看她,问:「殿下见着大将军了吗?」
「嗯。」长念垂眸,「收拾东西吧,咱们用过晚膳就走。」
「太好了!」红提笑道,「我就知道将军断不会让您受委屈……咦,这身上是怎么了?」
打量她一圈,红提吓着了:「怎么摔成了这样?」
「不妨事。」长念勉强笑笑,「我换身衣裳就好,你先出去。」
「这哪里不妨事,定是摔坏了!」红提揩了揩她膝盖上的雪和泥,脸都皱了,「咱们院子里有大夫的,奴婢这就去请!」
长念想叫住她,但这丫鬟跑得极快,转眼就在院子里叫开了。
叶将白站在户部大门的屋檐下头,一张脸冷若冰霜。旁边的刑部侍郎弓着腰已经请了他半晌了,见他不肯进去,冷汗都要下来了。
「国公,外头冷,您就算要等谁,也进去喝杯热茶。」侍郎哀声道,「要是让大人回来瞧见下官如此怠慢您,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无妨。」叶将白始终只说这两个字。
刑部侍郎这叫一个着急啊,脑子里已经开始飞快地想,户部最近是不是有人得罪这尊大佛了,让他不惜吹冷风也要站在这里陷他们于不仁不义?
远处有马车来了,侍郎一瞧,正是国公府的,连忙上前去迎。
「主子。」许智下来,拱手道,「您请。」
叶将白轻哼一声,盯着那马车半晌,也不知是赌什么气,愣是再站了一炷香才上车。
许智哭笑不得:「您瞧瞧把人家乔侍郎给吓得。」
「胆子小,难成事。」叶将白面无表情地将手放在暖玉上,「这样的人想再往上爬,少说等个七八年。」
许智摸摸鼻尖,觉得主子说的没毛病,但听口气也知道心情不佳,少惹为妙。
叶将白沉默了一路,眼瞧着快到国公府了,他才问:「知道北堂缪是什么机缘与七殿下结识的吗?」
「这个奴才不清楚。」许智答,「但就今日北堂将军特地来寻七殿下之事可以看出,两人关係匪浅。」
「还用你说?」叶将白冷笑。
许智噎了噎,小心翼翼地问:「您是不喜这两人亲近?」
「……没有。」叶将白道,「只是宫闱之地也算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过这种荒淫的断袖之事,我竟浑然不知。」
荒……荒淫?许智一脸莫名其妙:「此话怎讲?北堂将军即便与七殿下亲近,在宫里的动向也是一直被人盯着的,哪里会有什么荒淫之事?」
车厢里安静了一瞬。
叶将白抬眼,盯着车帘半晌,轻声问:「没有?」
「哪里能有呢?」许智道,「先前奴才也只不过猜测七殿下对北堂将军感情不一般,但要说实际上的举动,那是断不可能的。」
胸腔里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一直紧缩成一团的心臟骤然鬆开,「咚」地落回去,有些闷疼。
叶将白脸色变了变,掀开车帘就瞪他:「你怎么不说清楚?」
「奴才……奴才要说什么?」许智很是无辜。
想起自个儿那会儿说的气话,叶将白咬牙,恶狠狠地瞪着他。可话到底是自己说出去的,也怪不到别人头上。
摔了车帘,叶将白道:「快回去!」
「是。」许智马鞭一甩,马车飞快地狂奔到了国公府正门。
第42章 您真的没断袖癖吗
于是,长念正跟大夫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就听得下人紧张地来禀告:「国公过来了。」
长念抖了抖,立马不敢跟大夫犟了,低了声音弱弱地道:「您给方子抓药,我自己会看伤势,自己弄成不成?」
大夫无奈:「殿下,您总要让草民看看伤得如何,才好开方子。」
「就那样吧,穿得厚也没摔破皮,至多不过是肿了。」长念比划,「您看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