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颜这明明是在发烧,怎么却像是喝醉了一样。
他又担心这样小姑娘会觉得闷,只好放轻声音哄她。
“好好,都听你的。你先从被子里出来再说。”
等小姑娘慢吞吞地从棉被里露出脸来后,陈眠生才起身,将药箱拿了过来。
他虽然不通医术,就算跟着斐颜学了一段时日的医,也仅仅学到了半吊子的把脉。但他好歹在东风镇上开了几年的药堂,至少斐颜说的那几味草药,还是能够辨认出来的。
好在昨日阿松染上的是风寒,用到的差不多也是这几味药。
且斐颜在药箱里备药备得齐全,方才她提到的那些,在药箱里都能够找到。
陈眠生按照斐颜所说的量取了草药,支起药罐,细细煎煮起来。
他顺带烧了盆热水,再端到床榻边,将布帕浸湿,隔着棉被轻轻拍了拍斐颜,温声道:“躺正,我给你敷会儿额头。”
烧迷糊了的斐颜动作是迟缓了些,但却听话到不行。
她无比乖顺地按照陈眠生说的话平摊着躺好,再任由他将热气腾腾的布帕敷在她额头上。
见斐颜这副模样,陈眠生既心疼,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无声地嘆了口气,又给斐颜掖了掖被子,再起身,准备去柴房察看药煎得如何了。
刚一踏出房门,就见顾五的身影从院门墙头处一跃而下。
顾五眼睁睁地看着陈眠生从里屋走出来,一时之间,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公子,您,这?您和斐......”
他当然早就知道了陈眠生将里屋让给斐颜住这件事。
而今日陈眠生不仅没按时去药堂,还从如今属于斐颜的房间里走了出来,难保他不会想歪到其他地方去。
陈眠生自然也明白顾五这反应是什么意思。他神色自若,轻描淡写地解释道:“斐颜发烧了。”
顾五反应极快:“那用不用仆现在去找镇上的大夫?”
陈眠生:“不必,她昨日背了药箱回来,我已为她煎好药了。”
顾五:“那仆这就去将药端来餵她。”
他的手势还没比划完,陈眠生便轻抬了下眉,眼尾微敛,慢条斯理地重复了遍他方才比划的那些内容:“你,来餵她?”
顾五抬脚要往柴房走的动作一顿。
他是跟着发烧烧坏脑子了吗。
怎么能比划出这种东西来。
“当然不是!仆这就将药碗端来,好方便公子您餵斐姑娘服下。”
顾五忙不迭转身,恭敬地向陈眠生行了一礼。这次比划的速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迅速,甚至还能看见他额间悬着几滴渗出的冷汗,快要顺着髮际滑落下去。
见顾五紧张成这副模样,陈眠生也不打算逗他:“行了,你回去同阿初一起照看药堂吧,这里有我即可。”
顾五顿时如临大赦:“那仆先告退!”
“等会儿。”
顾五还没来得及往外迈出一步,就被陈眠生给叫停住了脚步。
他背脊蓦地一凉,僵硬地转过身去,干巴巴地比划起手势。
“公子,您还有何吩咐?”
想起小姑娘倔到不愿请大夫来看病的模样,陈眠生沉吟片刻,道:“你先去镇南看看孙大夫今日是否有空,倘若再晚些时候,斐颜的烧仍未降下来,你便去将他请来。”
顾五:“仆明白。”
行完一礼后,他又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试探地比划着名:“那公子,仆这便走了?”
陈眠生扬眉反问他:“不然,你还想留在这里做什么?”
“当然不是,仆告退!”顾五溜得比翻进小院的速度还快。明明有大门却不走,又按照原路从墙檐上翻了出去。
陈眠生见状失笑,他摇了摇头,很快便收回心思,从柴房里端回了药。
刚一回屋,就见小姑娘侧着身子蜷成了小小一团,搭在额头上的布帕也跟着掉落在了地上。
陈眠生将药碗搁在床头柜上放好,自己则坐到床头边,轻声问:“怎么这样睡。”
斐颜连眼睛都懒得睁,只将脸往被子里埋了埋,道:“冷。”
陈眠生:“乖,先起来把药给喝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斐颜从床上扶起坐好,再端过药碗,一勺勺极耐心地餵她。
一碗药入腹后,又怜惜地给斐颜擦了擦唇角,再扶着她重新躺下。
他刚准备起身再给斐颜换一张布帕,小姑娘却在这时说了话。
她声音太小,说起话来又断断续续的,陈眠生没有听清,只好又坐回到床边:“嗯?”
哪知小姑娘挪着身子往他身边靠了靠,脑袋都快搁在他手背上,无意识地蹭了蹭,又嘟囔了一声:“陈眠生,我冷。”
她今日还未梳洗,如瀑的髮丝凌乱散开,发尖轻轻搔着陈眠生的手背,弄得他有些痒。
陈眠生抿了抿唇:“我再去给你抱床棉被来。”
他话音未落,原先拱起的床被忽然猛地塌了下去。
陈眠生:“......”
他看着床被边缘露出来的半隻橘色耳朵,张口哑然。
小猫儿这是......变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