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救了。他用力闭上眼。
过去了这么久,这么多年,终于堵到了人,叶芃贞根本忍不住,憋了那么久的话一句句往外放:「你可本事的很啊,要不是三年前有手下看见了你,我都不信你还活着!大江南北,我找了多少个地方,想了多少个你可能会起的化名,没想到你当时告诉我的竟然就是真名字,假死之后竟也用真名字活在京城,我倒是着了你的道! 」
说话太急,不小心呛了风,她用力咳嗽了起来。
庭晔忍了又忍,没忍住,小心替她拍背:「别太激动,生气伤身。」
叶芃贞咬了唇,还是没狠心把他拍开,任他拍着背,只头往后扭:「关你屁事!你不是希望我嫁给别人?还操心我做什么!」
「夫人认错人了。」
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打死不承认。
叶芃贞冷笑一声:「认错别人倒有可能,你,化成灰我都忘不了!我恨死你了庭晔,我恨死你了你知不知道!」
这男人就像一头蠢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不让她靠近,也不靠近她,心头千般委屈万般难受,她真的撑不住了,蹲下去,抱住自己嚎啕大哭。
「你混蛋!」
「为什么不要我……」
月光倾洒,似乎诉说着难以拖出口的温柔。
庭晔声音微缓:「夫人如果找不到那个人,想要恨,就恨我吧。 」
他大手伸过去,将将要落到叶芃贞头顶,突然又停住了,缓缓收了回来。
「夜深肃冷,薄衫终不耐寒,夫人保重。」
他走了,身形如灵猫,跃至墙头,转眼不见。
走得很干脆利落,正如来的安静突然。
直到这个时候,红绸才梦游一般小跑了过来,神情恍惚:「主子,他是……姑爷么?」
一通发泄猛如虎,叶芃贞早不是当年那个脆弱的小姑娘,已然调节过来,拿帕子擦了擦微肿的眼睛:「连你都认出来了,看来不是我眼瞎。」
红绸:「那咱们追么?」
追个屁。
叶芃贞眯眼看着空无人影的巷道:「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着急。」
以往不知这狗男人底细,干什么都隔着层纱,看看不到底,想想不清楚,现在总算捅到了对方老巢,他还能往哪里跑?
再让他给跑了,她这女财神的脸还要不要?
你等着!老娘要不把你绑到床上,她就不姓叶!
月亮无声照耀大地,同样的皎皎辉光,看在不同的人眼里,情绪变也不同。
宫宴吃的并不爽快,酒也喝的一点都不尽兴,霍琰提议要不要小酌,顺便等派出去的人得来的最后消息,顾停想想时间还早,也没半点睡意,便欣然答应了,二人回的也不是姑藏王府,而是镇北王府。
酒是在燕春楼里尝过的梨花春,有些烈,却并不辣口,回味生香,顾停难得很喜欢,霍琰就备了一些放在府里,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二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话题主要围绕着今日宫宴收穫。
顾停第一个思考的问题就是建平帝:「你说他知不知道太子想反的事?」
虽然派出去收集信息的人还没有回来,不能完全砸实太子,但经过这一系列的事,她感觉十之□□了。
霍琰给他续上酒:「天子是最高上位者,怎会敏感还不如你我?」
言下之意,必有察觉。
顾停就不明白了,头凑过来:「那发现尤贵妃给他戴绿帽时,为什么还要护太子?」
月光下少年眼睫浓密,在眼底落下浅浅阴影,可爱的紧,镇北王十分受用,身体也往前倾了些,享受这份特别的亲昵:「不护,太子现在就反怎么办?」
顾停:……
也是哦。
如果突然意识到有危机要来,当然不是打草惊蛇促使危机更快,肯定要先安抚,再在背后想办法。
「我就是觉得,皇上对你的态度很暧昧,尤其今日那些话,似乎在暗示什么,想要用你的过往,性格,甚至信仰压你——一旦有意外,你必须帮他的忙。」
霍琰笑的意味深长:「是么?」
「不然为什么突然对咱们这么宽容,之前明明下了圣旨,也没见催,没见责罚……」说着说着,顾停突然觉得不对,之前下圣旨时就很模糊,比如根本就没说丢了什么,「皇上该不会就是早有怀疑,才借着这个机会,让你发现太子想反的事吧?」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顾停一点都不觉得自己阴谋论了:「你看,你正直,善良,心有信仰,守着国门,做着战神,就绝不允许自己守护的百姓遭遇战乱之苦,如果真有这种事发生,你不可能看着不管!」
这话要别人听,顶多感觉自己被夸了,霍琰不一样,这简直就是小东西的告白!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好,嗯?」
他大手揽住顾停肩膀,额头抵着对方额头。
顾停感觉脸有点烫:「我……」
还没反应过来,脸颊一温,被亲了。
霍琰:「宝贝真聪明。」
顾停:……
怎,怎么就宝贝了!他一直都这么聪明的好不好!
不过……宫里这些人,谁都别说谁,个个心臟的不能看。
「喵嗷——」
腿上一重,是小猞猁见两人喝酒,不甘寂寞的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