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没去漠河?比赛不跑了?
怎么还在这儿?!
秦渡凉盘膝坐在地毯上,手机靠在床头柜的檯灯下,人正对着床头柜。衬衫、领带、西服,一本正经。
秦渡凉覆在他唇上的手指还没挪开,言灼悄声坐起来,发现,他在用手机开视频会议。
「……」言灼舔舔干燥的嘴唇,舔到了秦渡凉的手指。
秦渡凉轻蹙眉心,想笑又得忍着,面上严肃正经。
「可以。」秦渡凉对着自己手机的前置摄像头说,「杜卡迪Desert虽然是沙漠用车,改一下车架间隙,937cc够用了,漠河不需要那么强的马力,我需要纹更深一点的胎,不用太宽,纹够深就行,我下午到了立刻试车。」
「好的。」视频会议那边的人说,「那么见面试完车,再聊更细节的东西。」
「好。」秦渡凉点头。
视频挂断后,秦渡凉没从地上起来,而是趴在床边,下巴搁在手背上,抬着眼睛看着他。
说:「早。」
言灼摸摸他头,「从此君王不早朝?」
「网络发达了,君王可以线上早朝。」秦渡凉握住他手指,凑到嘴边亲了亲,「起床吗?还是再歇会儿?」
「起来吧,我今天……嘶……」
秦渡凉眯了下眼,坐到床边来,和他蹭了蹭脸颊,温声说:「对不起啊,我马上还是要走了。」
「不是昨晚就走的吗。」言灼莞尔,明知故问,「舍不得?」
他笑得天真烂漫,说的话却伤风败俗:「是觉得穿上裤子就走,不太道德?」
秦渡凉很流氓地靠近他,叼住他耳垂,说的话比他更低俗:「你确定要现在狂这么一下吗,这会儿可不用扩//张了喔。」
末了还舔他一下。
言灼:「真畜生啊秦渡凉。」
「谢谢。」秦渡凉笑,「这个评价我很喜欢。」
秦渡凉中午的飞机,言灼也是。
秦渡凉去漠河,言灼去上海,虞沁这两天在上海打比赛,秦渡凉要赶快去试车,然后备战漠河的冰雪拉力赛。
「解说员通过了吗?」秦渡凉问。
机场的女声播报着提醒飞往某地的旅客做好登机准备,言灼点头:「应该后天能在解说组里看到我的名字。」
他们一起过了安检,来到候机厅,秦渡凉给他买了杯热咖啡。
人很多,行李箱滚轮声和语音播报不绝于耳,人们脚步匆匆,咖啡机磨豆子的噪音努力地在每位旅客的回忆里留下印记。
言灼接过来,是有杯套的,笑笑:「漠河见了。」
「嗯。」秦渡凉的航班比较近,「对了,你送的挡泥板我装上了。」
言灼点头:「好的。」
秦渡凉:「今年送我什么?」
言灼:「怎么这么早就惦记上了?」
秦渡凉:「馋啊。」
言灼:「你能不能有点企二代的样子。」
秦渡凉:「什么企二代啊我不是骑摩托车的小流氓吗?」
「请飞往漠河古莲机场的乘客……」
言灼笑笑:「去吧。」
「能亲一口吗?」秦渡凉眼巴巴地问。
这会儿,坐这趟飞机的旅客们快步朝登机口小跑,他们在人潮中看着对方,仿佛不可撼动。
言灼很小幅度地点头,然后秦渡凉凑过来,很快、很轻地在他脸颊吻了一下。
亲完了立刻笑得阳光灿烂:「我走了。」
后来,分手之后的后来,言灼从新疆回去家里之后,病了一场。
他还记得那年躺在床上发着烧,自己梦游一样也不知吞没吞退烧药,在被窝里忽冷忽热的时候,依稀感觉到秦渡凉亲了亲自己的脸。
他那时明白是烧出幻觉了,可却觉得很幸福。
再后来,言灼去念了本地的大学,用的助学贷款。那会儿小姑步行5分钟就要停下来,找个地方坐一会儿,或靠一靠,歇着。言灼得搀着她,从公交站台,走路去医院。
小姑病了之后的精神状态一度很萎靡,甚至言灼隐约感受到小姑有轻生的念头。
他浅眠,小姑夜间有什么动静,他即刻就能醒。
他记得有一次,凌晨四点,小姑站在阳台,窗户大开着,她只穿着睡衣。言灼从后面给她披上一条毛毯,将窗户合起来,留一条缝。
他说,小姑,风太大了,好吵。
小姑说过无数次对不起他,言灼也否认过无数次,你没有对不起我过。
这世界上错综复杂的感情和血脉就是这样,童话故事不会跃出纸面,普通人只能踩在属于自己的方寸之地。
他放弃了秦渡凉,像放飞了一隻鸟。
此后,他总时不时看向那隻鸟飞远的方向,只是看一看,没有其他心思。
言灼站在原地,扶着行李箱拉杆,转身要走去自己的登机口。
然后——
「嗯?」
他被人拽住手臂,向后拉,转过身,被拥进一个怀抱里。
秦渡凉非常用力地抱了他一下,贴在他额头吻他刘海儿,说:「我太想你了。」
言灼错愕地睁大眼,忘了催促他去登机。
眼眶泛酸,瞳仁微颤。言灼好像知道他说的「我太想你了」指的是什么,不是这些天大家天各一方地忙碌,是高三分手之后至今的漫漫长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