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焕也摆出一副笑脸,道,「里边说。」
汪泽摇摇手,抬头往天上看了看,道,「瞧着中午时间了,您就带着小夫人随咱家去红阁吃个便饭吧,正巧那边从苏州府请来了几个伶人,戏唱的好,人也标緻,您不去看看可惜。」
裴焕侧头问沈初媜,「想去听戏吗?」
沈初婳有点想去,她听过一次戏,那还是在她及笄时,父亲特特从南边请来伶人,她们画着戏妆,咿咿呀呀的唱调,其实听不大明白唱的什么,就是觉得好听。
她拉了拉他的衣角,很轻的嗯着声。
裴焕便冲汪泽道,「有劳汪公公了。」
汪泽那张白面儿露出欢快,匆促的领着两人一路去往红阁。
这会儿是白天,红阁里人不多,他们进的东边厢房,窗户都开着,只用屏风隔成了一面,底下台子看的清朗,也不用怕有人偷窥。
裴焕和汪泽就靠着屏风并坐,沈初婳坐他旁边,就手掀了帷帽,轻微声道,「我想坐独间。」
身边没人烦她,可以好好看戏。
裴焕没应她,他斟了杯酒敬汪泽,淡淡道,「汪公公怎么有空閒请我出来玩?我记得这两日宫里大新,你们内官监事儿应该不少。」
肖贵妃一事,整个后宫都要翻一场,二十四衙门谁都不得閒。
汪泽唉嘆出声,「可不是,那事儿一出,四下人心惶惶,皇上更是严令彻查整个干清宫,连地下都不放过,我们没日没夜搜查了三日,这地上地下乱糟糟,没得又归我们内官监管。」
裴焕笑一下,抿了口酒道,「汪公公遭了不少罪。」
屏风挡的妙,只能听见人声,瞧不见人表情,汪泽看不到他什么神色,只能依着话叫苦,「能为皇上分忧,那自是咱家的荣幸,咱家在内官监呆了这么多年,苦头吃了也没什么,可是现儿今咱家岁数也不小了,年轻人能吃的苦,咱家便是不服老也不行,原也想能继续为皇上做事,可这几日下来,腰酸腿疼的,往下去恐怕只能告老还乡。」
他才三十都没到,就说自己老,不过是嫌内官监权微事多,故意如此说。
裴焕没吱声,他往旁边的空杯子里倒了点酒,推到沈初婳面前。
沈初婳就从那些唱戏的伶人拉回视线,她皱着眼不情愿道,「……我不想喝酒。」
她声儿小,传到汪泽这里只听得个大概,他心内烦女人多事,但嘴上道,「小夫人说什么?」
裴焕转头閒閒瞅着沈初婳道,「她说想喝酒。」
汪泽笑呵呵,「即是小夫人要喝酒,裴大人也别不让了,索性是出来玩的,不若就让她吃个滋味儿。」
「汪公公说的是,」裴焕单指抵着腮,目光落在沈初婳蹙紧的细眉上,犹如赏赐般道,「喝吧。」
第19章 她是外室(19)
沈初媜扯扯嘴角,手没动。
裴焕也没逼她,只握住她的手包着玩,耳边再听着那底下戏台子唱的吴侬软语,颇有些畅意肆然。
汪泽看不到他们,思索着没什么动静,便又开口道,「向前咱家听闻,御马监①的张提督退下来了,如今那边的提督还空缺,也不知哪个运气好的捡着。」
裴焕揉着沈初婳手上的软肉,起了心思就在她的手背上嘬一口,又轻又浅。
沈初婳防他乱来,拽自己手推拒他的脸,「这种地方……」
他就不能消停点吗?不分场合的随处使坏,偏她又抗衡不过他。
汪泽拉下来脸,暗里觉着沈初婳没眼色,男人说话的地方,她隔中间插一檔,也就仗着裴焕宠爱,要换作他,早一巴掌过去了。
他还是捧出笑道,「小夫人可是喝不惯酒,这酒是寒月醉,男人喝刚好,女人喝了劲儿头大。」
沈初婳张口要回话,被裴焕捂住了嘴,他接过话道,「她没出过门,性子矫情,非要我餵。」
汪泽陪笑两声,只把沈初婳记毒了,一个外室竟然也敢蹬鼻子上脸的,真是不知身份。
临边裴焕已经端起了酒杯,沈初婳无促的想避开,被他捏住了脸,她抓紧他的衣袍,嗫嚅道,「你不要给我灌酒。」
裴焕龇了龇牙,无声道,「你不喝,咱们走不掉。」
沈初婳转头恋恋不舍的看过那戏台,倏尔微微张开唇。
裴焕掬着笑把那杯酒给她餵下去,顺便还问了一句,「好喝吗?」
那杯酒下肚,沈初婳的眼睛都直了,她喝不出味,只觉得呛鼻子,呛得眼睛都开始冒水,头也昏,直往他身上倒,她气道,「你害我……」
裴焕搂住她,手贴着她发烫的脸道,「一杯倒。」
说完就给她把帷帽戴好,抱着人要走。
汪泽看他站起来,一下急的不顾地方跑过去,拱着手和他道,「裴大人,咱家有事求您?」
裴焕做疑惑状,「汪公公请直言,凡我能帮的,必定尽力。」
汪泽揣着手笑的含蓄,连瞅着他好几眼又不好意思的笑,「内官监委实累,咱家想换职去御马监,不知您能不能替咱家在皇上面前提一提?」
他撂下话,从兜里摸出个荷包,直往裴焕手里塞,「这是咱家的一点儿敬意。」
沉甸甸的一袋子,还真是下足了本钱,裴焕从那荷包里拿出两块金条,又把荷包还给了他,只道,「公公即开口说了,我自是要替公公说上两句,但我也不保证陛下一定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