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说这个就叫沈初婳联想到之前去过的书斋,只稍稍一想她便以为他是要带她去那种地方。

她怯懦的抓着他的衣襟,哀求道,「我不要去。」

她可以容忍他在屋子里,但是出外边儿,她真的会羞愤死,她不想被他当成那种随意玩乐的女人,他们才缓和,能好好说话,在一起也很舒服,她已经在接纳他了,他如果还是老样子,她宁愿和他吵闹一场。

索性大家都不要开心了。

裴焕轻笑,「是正经地方。」

沈初婳半信半疑的打量他,片刻揣摩着话道,「天儿黑了,人家画舍说不定关门了。」

她寻思着真是好地方,也不定会在夜里还开着门。

裴焕道,「我打听了,今晚那边有画展,邺都的许多画手都会过去,估摸着是趁着节气好生比一回,要是能胜出,至少赢得一个好名声,他们这些画手惯来沽名钓誉,必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眼下才过元正,各地的人还留在邺都,哪儿都热闹,别说一个画展,就是赋诗会、花灯会都是一直开到月尾,只分大小罢了,看人去的多不多。

沈初婳有一点心动,她是最爱附庸文雅的人,平素也常干个舞文弄墨的事,虽说于画画这一块不精,但不妨碍她看别人的画。

沈家是书香门第,从她父亲那一辈开始,谁手上不会个琴棋书画,那都嫌丢沈家的人,像他们小一辈里,数沈湛明最有能耐,读书拔尖,画作也能沾一手,她父亲对他器重不是没道理,如果沈湛明是她的嫡兄,她必定会好过。

她轻轻拉着裴焕的头髮,问出心底的疑惑,「我哥哥会不会去?」

屋外的扫风雨吹进来,裴焕拔下木栓将窗户合上,他抹掉胳膊上的水珠,道,「陛下有个爱好。」

沈初媜解下帕子给他擦拭,「陛下喜画?」

裴焕竖着手指摇,「宫里有个秘书监,是前朝留下的,原本在先帝时被弃置,陛下在位后,秘书监又重新被重用,陛下一有閒暇时候,就会招秘书监的画师过去给他作画。」

沈初媜惊怔,没想到这位新帝竟如此自恋。

裴焕微觉口干,自桌边倒了杯水喝下肚,接着道,「画的好,赏黄金白银千两,画的不好,没准就尸骨无存。」

沈初婳听的牙齿打颤,新皇暴戾如斯,裴焕竟能得他信任,可见是遭过许多罪才得来如此福分。

在画展中扬名确实是个好机会,如果陛下注意到沈湛明,便是他过不了会试,也能靠着这项本事在陛下面前亮眼。

她得去。

裴焕旁观她的神情,又问了一回,「去么?」

沈初媜搭着他的胳膊,点头道,「想去。」

裴焕弯了弯唇,捏起她的手带着人出去了。

外头雨下的大,他们坐车去的画舍,下车时正巧和沈湛明、徐琰昌撞上。

沈湛明含笑拱手,「见过裴大人。」

「沈公子不必多礼,」裴焕也回礼。

他转而侧目瞟过沈初婳,她紧抓着他的袖子,嘴边笑里显冷淡,只跟沈湛明道,「哥哥。」

沈湛明还是那副温雅的模样,他颔首笑道,「来看画的?」

沈初媜眨一下眼,「哥哥是来比试的?」

沈湛明掬着笑嗯声,伸胳膊戳徐琰昌道,「怎发起呆了?」

徐琰昌咳嗽两声,并不看对面两人,只带笑道,「想起来桩事,一时回不了神。」

他说完才朝裴焕略微挑唇,「裴大人竟也有閒心过来看画。」

裴焕只当听不出他话里的其他意味,努努嘴看里面道,「再这么干站着,那场上可轮不到你们的份了。」

沈湛明便与他抬手,「大人先请。」

裴焕也不推辞,搀着沈初媜走进去。

裴焕带着她上二楼,正坐好,底下各画师都到场备好笔墨。

裴焕偏过脸盯沈初婳,她瞅着沈湛明,紧张地不自觉手心冒汗,万不能叫他拔得头筹。

「你哥哥赢不了,」裴焕拣一块留黄独咬了一半,味儿干的很,他放到桌边的碟子上,慢慢道,「画舍的老闆我从锦衣卫里挑出来的,早打过招呼。」

沈初婳登时一喜,旋即又生气,「那你诓我来做什么?」

有这个时间她都歇下了。

裴焕单手支在窗台边,往外边「咦」的一声,似极疑惑道,「那人看着倒熟。」

沈初婳循着他的话望过去,只见不远处有个书生手打着灯笼往过来走,瞧着脸一看就是宋辞青。

沈初媜心虚的收回眼,闷头喝茶。

裴焕阴沉的睨着她,倏尔撇唇笑出,「这人好像是咱们邻居。」

沈初媜含糊的唔出声,「没见过。」

裴焕撑着头还看着外面,他的脸在笑,声音却很冷,「书生也能不耐寂寞,往那烟花之地跑。」

沈初婳猛一抬头,正见宋辞青走过画舍,一路去了对面的楼里,那楼红粉飘香,还有女子的笑声传出,一看就知是欢乐场所。

裴焕抖着腿,「这年头,书生不好好读书,只想着剽香窃玉,偏偏还真有女人信。」

第26章 她是外室(26)

沈初婳低首下去,她已经和书生说清楚了,人家爱去花楼她无权过问,虽然她心内还是有些鄙夷书生,但她不会在嘴上说,没得叫这人发现了她私下和书生有来往,到时她得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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