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让楚汤栽个跟头的魔婴,在这里随便哪家药铺都能买到;被天义盟明令禁止的禁药和毒物就随便丢在七星斗柜里,报出名来,小二眼皮都不眨一下地就给你称量好;在暗藏的门子里消遣,指不定就能见到几年前名门大派失踪已久的女修,她被废了经脉,沦为鼎炉,不復昔年颜色。
人不当人,命不是命。
十方镇不吃外头仙城的那一套,有自己的规矩。按规矩办事,许能全身而退,敢挑战此地的规矩……会有人教你做人,哦不,做鬼。
但不得不说,有的时候,想要办的事只能在十方镇才能办到。
比如说,打听一隻奇特的妖兽。
向天涯改换了容貌,用上了「林嘉」的化名,住进了十方镇的一家客栈。和所有的套路一样,客栈的老闆娘,是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
狠毒而美艷,风骚而强大。
「唷,林道友。」老闆娘趴在柜檯上,酥胸半露,腰肢摆动,「好久不见啊。」
「月娘。」向天涯拂了拂她的手背,「许久不见,近来可好啊?」
金月娘以手支颐,眼波漫漫:「你个没心肝的,哪里是真关心我呢。」
「我怎么不是真关心了?」向天涯掏出一个木匣,「路上正好遇见,送你了。」
金月娘漫不经心地打开,只见里面是三颗翠莹莹的蛋,不由眼睛一亮,张开嘴巴,信子吐出,一口气把三颗蛋尽数吞了下去:「嗯~~~美味~~~~~」
向天涯面色不改,蛇爱吞鸟蛋,是什么稀奇的事吗?当然不是。
「亏你还有点良心。」金月娘摇摆着腰肢走出来,有什么东西沙沙作响,仔细一看,原是条金灿灿的蛇尾巴。
她一步三摇跌进他的怀里:「不如,今晚来我房里,嗯?」
向天涯搀住她的胳膊,特别镇定地说:「这事不急,等你把腿变出来再说。」
「哼。」金月娘转喜为嗔,「小心我吃了你。」
「你才不舍得。」
两人说了会儿话,金月娘指了指屋子:「老规矩,空着的随便住,有人的想住就自己动手。」
向天涯才不想找麻烦,找了个僻静的屋子歇了下来。
楚蝉一直陷在昏昏沉沉的睡梦里,大脑混沌一片,全然无法思考。只在某些很偶然的时候,她才会微微清醒,捕捉到外界的隻言片语。
「这小丫头带着就是个麻烦,杀了算了。」
小丫头?我吗?这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咳,不行,她是纯阴之体,资质又佳,我这具身体被慕天光伤得不轻,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慕、慕天光?归元门的仇人吗?
「叫你去招惹他!如今倒好,坏了大事!」
什么?他们在说什么?
「慕天光哪有这本事,是冲霄宗的那个女修……呵,坏在她手上可不是头一回了,大家五十步何必笑百步?」
声音渐渐弱下去,零零星星的,楚蝉只听见有人说:「……可不行……最好想办法除掉……」
「……引人注意……我有一计……」
后面的话她没有听完,又陷入了沉沉的昏迷。
所以,也不知道没多久,有人进屋来,将裹着她的布袋扛下楼去:「老闆娘,结帐。」
「好的客官。」美艷的老闆娘绞着鬓边的头髮,裙下蛇尾簌簌,「慢走哦。」
慕天光收回了雪际剑。
「多谢仙师救命之恩。」他面前,乌泱泱跪了一群衣不蔽体的女子。她们是被魔修掳来的无辜之人,或是采补,或是杀害,命悬一线多年,未曾想过还能有被救出来的一天。
慕天光一向对女人不假辞色,可面对这群满身伤痕,精气损耗得厉害的女人,却下意识地放缓了语气:「不必害怕。」顿了顿,一把提起被他废了丹田的魔修,将他拖到屋外,丢掷在泥潭里。
魔修捂着流血不止的腹部,哀嚎不断:「饶命,饶命啊!」
「闭嘴。」慕天光冷冷道,「我问你话,你如实交代。」
「是是。」
「魅姬在哪里?」
「魅、魅姬?」魔修眼珠子乱转,「我不认识什么魅姬啊。」
慕天光挥剑指着他的咽喉:「想好了再说话。」
魔修咽了咽唾沫,眼看逃脱不掉,只能道:「我不知道魅姬在哪里,我和她没有关係。」
「魅姬不是时常与你交易吗?」他把剑尖往前一递,「她总该有常去的地方,说。」
魔修狡辩道:「她来找我交易不假,可我哪里会知道她的下落?她这样的人一向是行踪不定的。」
「是吗?」
「当然!」
「那你可以死了。」
雪际剑出,瞬时收割了这条性命。
剑刃上,血水一滴不沾。
静谧的湖畔,船屋随着水波微微晃动,宛如天然的摇篮。满天星斗倒映在镜子般的湖面上,遥遥看去,以为是停了无数的萤火虫,闪闪烁烁,明明暗暗。
殷渺渺躺在竹筏上仰望星空:「秋洲可真是个好地方,这儿的风景可真美。」
「师妹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多留一段时间。」云潋坐着给她当枕头,顺手把她浸润在水里的衣带捞起来。
殷渺渺笑个不停:「不行,太消磨志气了,待得久了,脑子要锈,骨头里会生出青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