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武林圣地的你们这方面经验是不是特别丰富?
莹娘从她腰间挂着的槐木牌里探出脑袋来,指着小二大骂奸商,「哪儿来的脸,啊?他们哪儿来的脸!就这种成色的破茶壶茶杯,一百文一套四个还能送一副汤勺呢!」
鹤鸣神色复杂的重新打量起这家客栈,目光扫过柜檯后面帐房先生那格外发达的肱二头肌后,越加有理由怀疑自己误入黑店。
张公子涨红了脸,忙大声道:「我与这位姑娘素昧平生,不打架不打架。」
众食客齐齐发出遗憾的嘘声,悠长的嘆息此起彼伏,陆陆续续转回去继续吃饭了。
「真不打?」小二眼中的神采瞬间暗淡许多,到底是不甘心,又试探着说,「张公子是熟客了,小人倒是能帮忙说情,白饶您一成费用。」
鹤鸣:「……」
贵店真是黑的堂堂正正啊,失敬失敬!
经过张公子和鹤鸣反覆强调一切只是误会,他们确实是爱好和平的普通老百姓之后,小二终于恋恋不舍的离去,中间还忍不住再次回头,以眼神询问:
真不打?
鹤鸣和张公子齐齐摇头,满面真挚:
不打不打,真的不打。
这齣闹剧结束后,鹤鸣和这位张公子之间好像忽然就亲近许多。
那张公子朝她做了个揖,轻声询问:「姑娘,啊不,仙姑,介意小生坐在这里么?」
鹤鸣抬了抬下巴,「请便。」
张公子貌似家境不错,礼仪也到位,又道了谢才自我介绍,说他大名学文,字巡礼,是本地的百姓。
「那个,仙姑,」他有些紧张的吞了下口水,压低了声音问道,「您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鹤鸣斜着眼打量张学文,「嗯,且把前因后果说来听听。」
张学文搓了搓手,又喝了杯酒壮胆,这才缓缓讲述起来。
他父亲生前曾做过一点小官,家中虽不算特别富裕,但略有薄产、人脉不俗,倒也算得上本地的中上流人家。
张学文的妻子婚后不久便去世了,没留下子嗣,他也未曾另娶。去年三月张老爹病故,便只剩下张学文守着一位寡母过活。
「小生前几日与母亲去外头给父亲上周年坟,」他迟疑了下,似乎是有些害怕,「那是一片坟场,风水不错……那日家来之后,小生就觉得不大舒坦,无缘无故坐在屋子里也觉浑身发冷。」
说到这里,他的手忽然抖起来,声音也发了颤,「本以为是着凉,哪成想……」
那天的太阳出奇的大,空气也格外干燥,张学文当夜半梦半醒间忽觉口渴,才要起来喝水,竟隐约听见似乎有人唤自己的名字。
那时他睡得迷迷糊糊,本能的应了声,又问:「谁啊?」
可这一声出口就了不得,原本燥热的卧室里好像刷的凉了下来,激的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张学文猛地打了个哆嗦,脑海中瞬间清醒:三更半夜的,谁会喊他?
他忽的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结果下一刻,就径直被吓厥过去:
当夜月亮很远,皎洁的月光碎银似的撒入窗棱,影影绰绰间,就见那床前竟蹲着一个人!
那黑影仰起脸来,上面一色五官全无,唯余一张大嘴咧到后脑:
「嘻嘻,巡礼~」
张学文的脸变得煞白,听着都快哭了,「小生怕极了,可说给旁人听时,却都说是我眼花……」
别说张学文一介文弱书生,接连鹤鸣这经历惯了的顺着他的描述一想,也觉得毛骨悚然。
「既然你早就觉察到了,可曾找人看过?」鹤鸣问道。
「怎么没找?」张学文苦笑一声,「奈何什么都看不出来。有个道人倒是给了一张符,可小生依照他的吩咐烧了化水喝时,非但没有效用,反而连拉两天肚子,找大夫看病折腾了几日。再去找他时,鬼影子都不见一个!母亲年事已高,自从父亲故去后身子骨越发不好,小生也不敢再给她增添烦恼。小生倒是有个姐姐,可她才刚做了母亲,小生,小生想着,何苦再连累他人?」
他长了这么大,除了每年考试基本上都不去外头,也没什么见识,事到如今也想不出别的法子,只好日日过来借酒浇愁。
鹤鸣啧了声,越发觉得有趣。
根据张学文的说法,那鬼魂已经缠着他许多天,可除了偶尔出现之外没有任何举动,他之所以如此萎靡不振,基本上都是因为寝食难安折腾的。
那么作为一隻野坟场带回来的鬼,是不是太温和了点儿?
「鹤姑娘。」
沉思中的鹤鸣闻声抬头,见又是方才那急于揽业务的小二,不由脱口而出,「我们不打架!」
小二:「……不是,方才有人托小人转给您一封信。」
「信?」鹤鸣疑惑道,「什么信?既然那人都来了,怎么不直接过来找我?」
小二微笑:「咱们江湖人自然是要神秘些才好。」
鹤鸣:「……你人设保持的还挺好的。是什么人?长什么模样,多大年纪?」
小二道:「是个孩子,说是个蒙面穿斗篷的人叫他送到这里来,旁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鹤鸣翻了个白眼。
还能不能有点儿创意?你哪怕让个老太太来送呢!
是个挺普通的黄色信封,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只是右下角鼓起来一个小圆球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