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川晚上睡觉时间基本与学校安排的一致,在九点的时候必须上床。她将空调温度打高,出门上一趟厕所,经过苏越洲房间的时候,清晰地听见游戏的战斗音。
叔叔阿姨的房间在三楼,夏川很少上去,除此之外,苏越洲奶奶孤身一人,在俩儿子的家中轮流居住。
那是一个信佛又有善念的老人,夏川初来苏家的时候,最先被苏奶奶感化,或许老人都怀有慈悲怜悯,逢人嘴中念叨「这个可怜的孩子」。
苏奶奶对她甚至比苏越洲还要好,那时苏越洲调皮得很,总在她身上捉弄找乐子,苏屏和苏奶奶为了维护她没少训斥苏越洲。
这大少爷狂妄自大的脾气到了跟夏川身高齐平的时候,倒是收敛了些,兴许是青春期的心理因素发生了变化,但还是少不了偶时阴阳怪气的嘲弄。
夏川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的人生准则,在同一个屋檐下安然地生活着。
一个人的架是吵不起来的,她顶多跟他斗两句嘴,到了第三句的时候,就默不作声了。
这也是最让苏越洲感觉无力的地方,就像是一口气已经涌到喉咙处,关键时刻正想迎面喷出来,却发现对方给你塞了一团棉花,无声地堵住,出去不忍心下去又不甘心。
夏川跟苏越洲的相处模式长达多年,对他有时候说话的套路早已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她回到房间锁上门,盖上毯子开始入睡。
似乎做了一个梦的时间,她以为是后半夜,半睡半醒间听见笃笃的叩门声。
没有人说话,光是清脆的响声迴荡在房门内外,让饱含睡意的人瞬间清醒,听着有些瘆人。
一次敲三声,非常规律,显然外面的人不会是叔叔阿姨。
夏川迷蒙着眼,想着他要干什么呢,趿着拖鞋走到门口,开出一条细缝,忍不住打了声哈欠,语气鬆散地问他:「你有什么事?」
这话问完夏川才发现自己没开灯,但是对面房间亮着光,他背光而立有些看不清,面前的人笔直地站着,双眼看似很无神,有点像是夜中的……一抹孤魂野鬼。
「啊!」夏川被自己的想法轻吓了一跳。
「啊什么啊?」这时野鬼说话了。
夏川在他眼前挥挥手,屏住气小心地问:「你在梦游吗?」
手上顿时一痛,被人打开了,夏川捂住手揉着。
随之而来的是某人的烦躁声:「谁他妈还在造谣我梦游!」
夏川刚才也是一念之间想起来的,谁让他深更半夜不睡觉连续敲别人房门,听见的人都得吓坏吧。
「那你为什么敲门不说话?」
「我本来不想吵你的,敲三十下你不开门的话我就放弃了。」说着他特意指明,「你开门的时候刚好是第三十下。」
夏川难以控制地再次打了一个哈欠,问:「你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
苏越洲靠在门框上,生无可恋地仰天嘆气:「空调坏了。」
夏川猛然抬头:「坏了?」
「我还骗你啊。」
苏越洲指了指自己的房间,意思是你不相信就自己去看。
夏川果真走到对面,摸到遥控板按了一通,其余都还行,就是没有了正常的製冷效果,室内温度升了回去,只留一把电扇呼呼地吹着。
苏越洲跟进来,淡淡地说了一句:「应该是氟利昂不够了。」
夏川心想,鬼办法是你最多,你都解决不了,我更没法了。
「只能等明天找师傅来修了。」她放下遥控板。
「废话,难不成我指着你来修?」
夏川无声瞥他一眼,看了一圈他的房间,走到门口时劝他一句:「眼睛一闭一睁天就亮了,你忍忍吧。」
苏越洲却不同意,连声诉苦:「这么热,你来睡试试看?我就是因为睁眼闭眼被折磨地睡不着,失眠有多痛苦你知道吗?还有,你带进来的蚊子,咬得我满手臂满大腿都是包,你看看,看清楚。」
某人将自己的手臂和腿部迫不及待地伸到她面前,不怪夏川眼神差思想歪,她只看到了那一丛腿毛。
眼神避开,她挠挠腿,小声辩解:「谁说一定就是我带的蚊子了,再说你把我叫醒起来看你的现状又能怎样?难不成你还想睡我房间去?」
此话一出,苏越洲「诶」了一声,「对啊,你房间比我大,让点地方总有的吧?」
夏川顿时脸红结巴起来,「不……不行。」
「为什么不行?」
她挺直腰板,理直气壮地说:「我的床只能睡我一个人。」
某人将脑袋低凑过来,「你脑子想歪了?谁说睡你的床了?」
「那你……」
「打地铺,总行吧?」
「也不太好。」仍是犹豫不决。
苏越洲看着这个倔强小气的人,「那行,我找我爸妈去……」
气氛静默。
「……」夏川绞着手指做了多次心理斗争,在最后关头,喊住前面欲要走的人,「那你把席子拿过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苏越洲:就知道你不忍心。
夏川:天亮就给我捲铺盖走人。
苏越洲:请你温柔地叫醒我。
夏川:受不了你。
苏越洲:受得了就不是你了。
☆、第八章
苏越洲像是得逞般地笑起来,问她:「花露水在哪?借我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