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拜高堂——」
「哈哈哈哈哈好!愿太子、太子妃早生贵子,子孙满堂!」
「祝太子和太子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朝臣齐声传颂,郎朗之声在大殿迴荡,震耳发聋。
「夫妻对拜——」
容离将视线放在云芷蒙了红纱的凤冠霞帔上,似乎想透过这层红纱看清她的眼睛。
他手指攥得太紧,指节有些发白。
他定定看着云芷,心里突然空了一块,他有些茫然,沉静的眸子里一片空白。
云芷弯下腰,发觉他没动,轻声问了句:「殿下?」
容离听着满殿欢声笑语,看着眼前人,抿了唇,缓缓牵着红绸,弯下了腰。
「礼成——普天同庆——天佑大顺!」
宫女将云芷的手放进他掌心。
容离垂眸,两人衣袂交迭,红绿相映,赭红与靛青,龙凤与鸳鸯,交颈相拥,缠.绵悱.恻。
他忍不住想要握紧却又用尽全力克制着。
他颤抖着手鬆松握住那一截柔软温暖的手,十指相扣。
云芷笑了一声,一贯的张扬:「殿下高兴吗?」
容离胸口满胀,骨头里都是泡沫,所有的感觉仿佛全都消失,只有那一句「殿下高兴吗」。
他嘴唇动了动,不知为何喉咙有些发涩:「高兴。」
他忍不住摩挲了下掌中略有些茧子的手心,缓慢,一字一句,有些艰难道:「你呢?高兴吗?」
云芷笑得很开心,笑声响在他耳边,呼出的热气中带着若有若无的香甜。
「高兴呀!」她道。
容离嘴角忍不住扬起。
他玉一般莹白的耳廓渐渐红了,红色一直蔓延到苍白的脸上,融化了眼睛里常年冷冻的冰霜,打破了眸子深处古井般幽深的死寂。
他眉眼柔软,褪去全部冰霜,目光中只剩下眼前人。
礼官引着他们向寝殿走去。
云芷眉目即使在红纱下面,依旧鲜活张扬。
她高兴地说着什么,容离有些听清了,有些听不清,他握紧手中柔夷,听她讲。
「日后我们便是夫妻啦,我们生同衾,死同穴,还会有儿女相伴,子孙绕膝。等我们满头白髮时,我每日清晨送你一枝花,花瓣沉甸甸的,沾了露珠,带着凉气,香味一天不散。你若是读书,我就躺在旁边晒太阳,再养一个小孙子,看他满地爬,白嫩嫩地跟汤圆似的,口水流了满下巴。若是无聊了,我们就搀着扶着到山里去,听雨打竹林,海棠花开的声音……」
容离不由得想像那副画面,心好像被一隻柔软的手包裹着,生不出挣扎之心,只想沉溺在那温暖中。
他眼睛忍不住弯下来,轻启薄唇:「好。」
「我骗你的!傻子!」
容离愕然,眼前人揭开红纱,面目憎恨地看着自己,周围欢声笑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寒风呼啸的深渊。
云芷眉目冰冷:「我根本不喜欢你,怎么可能跟你成亲,我喜欢的是容戈!」
容离退后一步,他缓缓低头,胸口破了一个洞,鲜血汩汩流出,寒风利刃般穿透,刺得他眼睛发疼。
「去死吧。」
云芷手提长剑,一刀刺穿他血流不止的胸口。
容离眼眶发酸:「为,何?」
一身穿大红礼炮的男子出现在云芷身边,揽着她,神情倨傲:「她喜欢的是我,自始至终都是,你不要妄想。」
容离脸色一沉,满面冰霜,墨发飞扬,一字一句:「容戈。」
云芷携着容戈轻蔑地扫了他一眼,将头埋到容戈胸前:「走吧,跟死人待在一起,晦气。」
寝殿里灯火煌煌,所有人屏息凝气,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天阙满头大汗,眼睛里全是焦虑:「萧公子,殿下怎么了?」
萧亦然手指搭在容离脉上,眉头紧蹙。
床上之人眼睛紧紧闭着,睫毛颤抖不停,汗水湿透鬓髮,眉心皱起,苍白的脸上满是痛苦不安。
他浑身抽搐,四肢挣扎,双手不知要抓住什么,一直不安地挣动着。
「擦汗,摁住他的手脚!」
天阙和黄烈忙小心翼翼压下容离挣扎的四肢。
宫婢满头大汗颤抖着替容离擦汗。
她们害怕得快要哭了。
天阙等人心里既惊又怕,更多的还是难过和心痛。
萧亦然拿出针来,额角汗珠滑下,眼睛里满是红血丝,一字一句道:「梦魇。」
针扎下去,容离终于不再挣扎。
所有人鬆了口气。
宫婢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萧亦然满面寒霜将针放进随身布匣,刚要转身,却听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没有波澜地问:「他们,逃向何处?」
所有人心头一颤。
天阙和黄烈单膝跪地:「殿下!」
容离缓缓起身,萧亦然看不过去他那副吃力的样子,伸手帮忙,却被容离坚定地推开。
他眸光盯着天阙。
天阙「咚」地磕在地上:「属下无能,尚未追踪到云小姐踪迹!」
容离闭了闭眼睛。
烛火晃动,他倚在帐中,眸光明灭,面色看不出喜怒,却令人不自觉想要逃离。
他揉了揉太阳穴:「是么?」
天阙被一瞬的重压压得吐出一口血来。
萧亦然脸色大变:「子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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