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秋霜道:「秋霜姑娘是什么时候离开京城的?」
秋霜想了一下道:「七月初……好像是七月初八。我那时候没着没落的,在京城呆不下去了,就走了,也没留心日子。」
小葱纳闷地问道:「从我弟弟六月底在刑部告状开始,官府和我们张家都在找你,你一点都不知道?」
秋霜茫然摇头。道:「不知道呢!我银子被人骗了,也不大敢在街上乱逛。」
熊氏忙笑道:「京城是多大的地方!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知道哪对哪儿呀!遇见那些军爷,没准都要躲着走。谁还送上去找骂,她又不知道官府在找她。」
小葱微微点头,又问道:「你七月初八就回去了,那时候你哥哥嫂子还没来京城呢。他们来京城作证后再回去。耽搁不少工夫,怎么你反倒比他们后到家?」
秋霜低下头,黯然道:「我身上银子不多,我……好些路都是自己走的。」
小葱听了。忙道:「姑娘受苦了。」
王大郎夫妻都笑说不要紧,好在平安到家了。
小葱继续问道:「你可记得,当年白县令找到你。是如何问你。你又如何说的?」
秋霜便努力回想,断断续续将当年情形说了一遍。
据她说,她跟白凡说了玉米是张家人——这都是玉米告诉她的。也就是说,白凡应该知道玉米没有失去记忆,那后来找个失去记忆的玉米送来张家,就居心叵测了。
张槐听了紧蹙眉头,和小葱对视一眼。都很疑惑。
小葱问道:「秋霜姑娘,我张家当年也派了人去你们家问过了,当时你可没告诉他们这些。」
秋霜又茫然道:「告诉什么?白县令仔细问了我,我就说了;后来又有人去问,就是问玉米弟弟怎么逃走、怎么找回来,我就说了那些。没人问我跟白县令怎么说啊。」
说完,她低下头道:「我本来不想说的,玉米弟弟相信我,把真话告诉我,我不能跟人说。可是白县令跟我说,玉米弟弟从河里逃走,很可能会淹死。还说,他真是对玉米弟弟好,不会害他;爹也说白县令是好人,我才说了。后来,白县令果然找回了玉米弟弟。」
小葱觉得,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便吩咐人安排他们在王府住下,好生照看。
等人带走后,张槐道:「若这样说,对白凡的指控就有眉目了。」
小葱摇头道:「没这么简单。爹想,白凡心思缜密,若是秋霜当年真这么说了,他还能容许她活到现在吗?他还敢把假玉米送来吗?」
张槐点头,疑惑道:「那这个秋霜……」
小葱皱眉道:「总觉得奇怪。」
思索一会,不禁喃喃低语道:「这两口子,不会胆大到用个假妹妹来哄骗我们吧?」
张槐听了,猛一拍桌子,道:「那臭小子还没回来?」
小葱听得一愣,道:「爹是说六弟?」
张槐气道:「不是他是谁!臭小子,连个秀才还不是,整天忙得不归家,比他大哥和小叔还忙。」
小葱扑哧一声笑道:「爹让人去叫他了?」
也是,这个秋霜的事,还得等大苞谷回来才能弄清。
正说着,板栗、张杨匆匆走进来,一齐衝着张槐道:「大哥(爹)怎么了?」
张槐奇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板栗抢着道:「不是说爹心口疼吗?」转向小葱,「爹可要紧?怎么好好的心口疼呢?」
张杨也紧张地看着小葱,问是什么缘故,说大哥之前可是什么症状都没有呢,就算在黑莽原,也没心口疼呢。
小葱被两人问得一头雾水,诧异道:「谁说爹心口疼?」
张槐则气道:「谁去告诉你们的?谁喊你们回来的?」
板栗疑惑道:「不是家里派人去叫的吗?先叫了六弟,六弟急忙让人去告诉了我跟小叔。」
张槐这才知道弄误会了,不禁「嗐」了一声,一拍椅子扶手道:「我那是……我那是叫大苞谷回来!这臭小子!他呢?这么担心他爹,他自己怎不回来?这该回来的没回来,不该回来的倒回来了。」
张杨大概也知道弄岔了,哥哥身体没事,便坐下喘气。小葱又倒了茶捧给他,喝了一口后,便问张槐怎么回事。
张槐气呼呼地将缘故说了。
张杨和板栗听得好笑不已。忙又仔细问秋霜的情形。
小葱就细细地告诉了他们。
谁知张槐随口说「心口疼」闹的误会大了,接下来,山芋、南瓜、花生、玉米纷纷从国子监赶回来;青莲又跑回家,于是连郑家也派人来了;衙门里赵耘也打发人来问老王爷身子要不要紧。英王世子也派人来问安,因为大苞谷跟他告假……
张槐那个郁闷,觉得心口真的有些疼了。
他颓然问匆匆赶回来的刘黑皮道:「到底是谁把这话传出去的?我只让人去叫大苞谷那小子,结果他到现在也没影。怎么这些人都跟……干啥似的回来了?」
他本来想说「都跟奔丧似的回来了」,一想这话太不吉利,慌忙剎住话头,这才改了口。
刘黑皮急忙查问。
原来是那个去叫大苞谷的家人——他太尽心尽责了。见老王爷说心口疼,立等着要叫六少爷回来,忙撒腿就跑。
在前门把一个管事撞得一歪。问他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