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像是在春天,街上的雨下大了些,纷乱的柳絮飘进了地下的小水坑里。
有个身型高大的男人,默默走在「鹿嘉树」的旁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真够讨厌的,或许就是刚才的搭讪者的其中一员。
「鹿嘉树」草草打量了一眼,判断出男人家世优渥,像是养尊处优惯了的。
长得好看又如何,好像还是会惹他厌烦。
「鹿嘉树」想要多拐几条小路甩开他,可他竟光明正大起来,直接走到了他的近处,与他并肩。
意料之外,举止并无轻佻,男人撑开了伞,只是试图为他遮雨。
「雨下大了,你的衣裳淋湿了。」举着伞的男人轻声道。
「哦,但我不想打别人的伞。」
「鹿嘉树」抬手拨开了男人的伞柄,让自己重新暴露在雨中。
他打算在路边等来一辆计程车,但好像迟迟不见来,只好顺着路一直往前走。
「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男人追上他继续问道。
原来这人把他当成了落魄的失意者,在借雨浇愁。
「鹿嘉树」一时觉得好笑:「要你管吗?你谁?」
男人听了这样冲的话,也毫不生气,而是笑了一声。
一直旁观的鹿嘉树,听到那个男人很快回了一句,像是在趁势介绍自己的名字,可他怎么也听不清那三个字是什么。
就像是男人模糊的样貌,鹿嘉树怎么也看不清。
「鹿嘉树」听完了名字,也没有回应,仿佛完全把男人晾在一边。
可偶尔又往身侧瞥一眼,看到男人竟然始终没有走。
男人撑在头顶的那把伞,也不知是何时被收了,只是单手拿在手里。
有伞的人却不打伞,陪着他一起淋雨。
于是一直喜欢独行的「鹿嘉树」,不仅没有赶男人走,而且自己也放慢了脚步,纵容着男人靠近自己。
他们真真正正在雨中并肩而行,由着雨水打湿了衣裳。
「你会有点冷吗?」
走了好久后,男人开口问道。
「鹿嘉树」不答,他便继续道:「或许我们可以去我的车上坐坐。」
「鹿嘉树」笑了笑,终于半是戏谑地回了他:「你怎么不说,或许我们可以去你的家里坐坐?」
男人静了几秒,而后朝他挑了挑眉:「乐意之至。」
事情的发展总能出人意料,对男人爱答不理的某人,最终上了男人的车。
「你刚才也在酒吧里?」
在车上,「鹿嘉树」终于主动问了句。
「是。」男人道。
「一直在看我?」
「鹿嘉树」笑了下,好像也并不是对男人的举动毫无察觉。
「是……」男人的声音轻了些。
「进了酒吧的人,也能不喝酒?」
「鹿嘉树」望着男人握住方向盘的手,有点警惕。
「一直在看你,自然也就忘了喝酒。」男人隐晦地表白。
「总想着过去和你说句话,但感觉你在忙碌自己的事,一定不会喜欢被打扰。」
「嗯。」
「鹿嘉树」眯起眼睛靠在椅背上,淡淡应了一声,算是认可了盛青桥的这句话。
真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的陌生人,这人竟然还算了解他的心思。
男人的家确实不远,车开了没多久后,就已经停下。
「鹿嘉树」没说地址,男人也不问,「鹿嘉树」便还真的被男人一路带回了家。
看到眼前的别墅,「鹿嘉树」意识到,男人的家世比自己想像中还要显赫。
他们刚进门,就有管家等人围了上来,只不过很快都在男人暗示的眼神下,自觉地退下了。
男人急着亲自去拿了条干毛巾,递给「鹿嘉树」,想让他稍微擦擦头髮。
但「鹿嘉树」拿到手里后,却第一时间去擦拭手提包防水布外面的水滴,像是十分在意。
「热水已经放好,你可以换上这套衣裳,是新的,我没有穿过。」
男人一边说,一边把他往浴室引。
「鹿嘉树」也是真的胆子大,拿上衣裳,淡声说了句谢谢,还真的走了进去。
半小时后,男人也就看到了重新穿戴整齐的「鹿嘉树」。
满身傲气,穿着不算全然合身的衣服,也能显出清贵雅致。
提前预测到了他有可能的殷勤帮忙,「鹿嘉树」自己吹干了头髮。
「想喝点什么?」男人问道,「也好驱驱寒。」
「咖啡吧,如果有的话。」
回答随意,看不出多少喜好。
直到「鹿嘉树」又补了一句:「最好加很多很多糖。」
是再简单不过的请求,更何况男人本就有求必应。
不多时,一杯热咖啡就送到了「鹿嘉树」的手里。
「鹿嘉树」缓缓喝了一小口,闭着眼眸似乎是在回味。
男人第一次知道,原来这样单纯的动作也能气度优雅悠然。
慢悠悠喝完了咖啡,「鹿嘉树」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夜有些深了,但春雨已停。
「谢谢你带我来避雨,我该走了。」
「鹿嘉树」的告别来得太快,让男人来不及挽留。
「对了,还请把我的衣裳给我。」
「真是抱歉。」男人有些懊恼,「你的衣裳已经湿透了,我索性就泡在了水里,本来打算一起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