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径大殿时,永安王妃正手持佛珠跪菩萨,沈皎望大殿金佛慈眉善目,怜悯众生。
而永安王妃神情亦是,青山雾浓,地面潮湿,覆着几点青苔,永安王妃踩在石砖上险些摔倒。
幸好沈皎伸手,搀扶住她,不然她一把年纪,后果不堪设想。
「山上路滑,王妃当心。」
永安王妃侧目,「多谢沈小姐。」
「王妃不必多谢。」
永安王妃笑了笑,「本宫閒来无事,沈姑娘可愿陪本宫走走。」
这岂能说不愿,沈皎颔首道:「皎皎当然愿意。」
空山新雨后,竹木帘子沾染上霉点,寺庙香灰味中还有若有似无的霉味。
「听闻沈小姐今日落水,可有伤着。」
沈皎抬了抬眼,「回王妃,皎皎无碍。」
永安王妃说:「那便好。」
寺庙长廊,黄色的墙上涂绘着壁画,无非是佛救世人,世人拜佛。
永安王妃望着其中一块许久,沈皎顺着视线看去,上面是奴隶跪在主人面前。
永安王妃失神地望着,漫不经心道:「本宫从前也是奴隶,被买去世族做奴仆,也是如此卑躬屈膝。」
她笑了笑,继续说:「为了出人头地,我算是处心积虑,坏事做尽,世人都道我慈悲,却不知我歹毒。」
沈皎愣住,不知该说什么,更不知她为何突然讲这些,也不知她在永安王妃眼里是个将死之人。
永安王妃转头,「沈三小姐,你说我这些年施粥布善,收留难民,佛祖会宽恕我么。」
沈皎张了张嘴,永安王妃抬脚步步逼近。
沈皎拱手一拜,「佛祖之意皎皎不知,但皎皎盼王妃娘娘,福寿安康,吉星高照。」
永安王妃停步,笑道:「沈小姐的嘴真甜,本宫甚是喜欢,只是可惜了。」
可惜了?沈皎蹙眉,她听不懂永安王妃何意,只想快些离开这个僻静之地。
「王妃,天色不早,这里偏僻没有灯笼,只怕天黑后看不清路,皎皎还是搀着王妃快些回去吧。」
她点头,扫了眼壁画。
「也好。」
沈皎回到屋里天色已黑,主持心善,念方才众人落入水中,让人备了热水置于屋内,沈皎解下腰带时,忽瞥见一隻白玉耳坠勾在腰带上,回想这样式,应是永安王妃方才摔倒时不小心落在她身上的。
二人禅房隔得不远,沈皎无奈又环上腰带,开门朝永安王妃的禅房走去。
夜月惨白,屋内燃着火烛,极其微弱,好似下一刻便要被风吹灭。
永安王妃闭目,嘴里诵着佛经,忽然门吱呀一开。
「谁?」
只见一个黑衣少年走进。
陆之慈背手握剑,缓缓走近,周遭气息肃杀。
「你来作甚。」永安王妃说:「那个叫沈皎的姑娘杀了吗?」
少年轻轻摇头,一面昏暗,一面在突然即来的闪电下泛着诡异的白。
永安王妃皱眉,她忽然意识到不对,厉声道:「你究竟是谁?」
「西陇卫氏子嗣。」陆之慈沉声道:「来替卫氏冤魂向王妃问好。」
听到西陇卫氏时,永安王妃脸色煞白。
「你根本不是来帮我杀萧容景的。」她苦苦一笑,「你是来杀我的。」
十七年前,她还是奴隶,被西陇氏族买去。栽赃西陇侯谋反的罪证,是她放的。她本是幕后之人的鱼儿,收钩后便爬上枝头成为王妃。
她手上有八百多名西陇士兵和九十多口卫氏族人的鲜血。
永安王妃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她抬头,「你就是郡主和皇甫仪那个老贼的孽种?」
她指着眼前人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血最骯脏,我真佩服郡主还有脸生下你。」
噗——
永安王妃的脸忽顿住,脖颈喷涌出鲜血,她伸手惊恐地捂住脖子。
寺庙钟声敲响,血溅在佛经上,和身后大大的禅字,血嗞得一声扑灭了烛火。
门吱呀一开,沈皎踏进屋子,浓烈的血腥味入鼻。
春雷骤闪,惨白地照在陆之慈身上,他持剑,鲜血顺着剑锋流淌,还有一道沾染在他平静的脸上。
而永安王妃躺在血泊里死不瞑目。
沈皎捂住嘴,压下卡在嗓子眼里的惊叫。
陆之慈转头望着沈皎,苦笑道:「很可怕,是么。」
他又一次,在她面前杀了人。
沈皎平復下颤抖,她走上前在陆之慈的错愕中,拉住他的手。
「跟我走。」
青山黑云压抑,电闪雷鸣骤然如昼,狂风呼啸。沈皎拉着陆之慈的手,在刻满佛文的长廊狂奔。
少年愣愣地望着他们紧贴的手,上面还沾着血液。
她好像,不怕他。
沈皎把陆之慈带进屋内,把他拉到浴桶,慌忙道:「你快藏进去。」
陆之慈不解地皱眉,沈皎见此更急:「我让你快藏进去,等会王妃的下人定会挨个查房间。」
待陆之慈进去后,沈皎抓了把来时采摘的山茶花扔进水里,好遮盖血腥味。
沈皎顾不了多少,咬牙脱了上衣,只着一条肚兜,坐进浴桶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