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皎望着搀扶赵宝珠的手, 正考虑要不要把它抽回时,远处传来哭喊声。
绕过假山走近看, 只见皇甫府的少爷皇甫宇跪在地上磕头, 鼻涕和眼泪糊了一脸,头使劲磕在地上磕得红肿。
而他身前站着的正是本朝首辅皇甫仪,男人一身赤色祥云鹤袍,腰间束着玄色镶着白玉的腰带, 听说那颗白玉是圣上御赐,称皇甫仪为启国的腰, 拥无尽尊荣。
人到中年,皇甫仪为国操心操劳,两鬓难免斑白,但他身姿挺拔,双眼冷冽,英姿飒爽十足,周遭气场不怒自威。
「儿子错了,儿子错了……」
皇甫宇一个劲在地上磕头,嘴里一个劲地重复这句话。
沈皎纳闷,这皇甫宇是犯了何等大错,让传闻中极度溺爱孩子的皇甫仪如此绝情,那眼神冷漠,像是在看一个物件。
只见皇甫仪抬腿走向皇甫宇,走近了两步,他阖了阖眼,「知道错哪了么。」
皇甫宇整个背脊颤抖,他把头抵在两臂间,哆嗦道:「儿……儿不该故意用弹弓打下马蜂窝。」
皇甫宇不懂,父亲虽一向冷冽让人不敢靠近,对他不管不顾,他在外面闯祸父亲也睁一隻眼闭一隻眼纵容他,但今日他不过是惩罚了下两个外人,父亲便如此生气。
假山旁赵宝珠火冒三丈,她撸起袖子愤愤道:「岂有此理,原来是他害得本小姐蛰成这样,本小姐要打死他。」
沈皎拽住赵宝珠的胳膊,「看你这腿怕是走两步就摔了。」
她抬了抬眼,望向那两道身影,「还是先看看皇甫大人怎么处理。」
赵宝珠点头,真是奇了怪了,今天怎么那么听沈皎的话,这真不是个好兆头。
皇甫宇哽咽道:「求父亲原谅,儿一时鬼迷心窍,儿错了。」
皇甫仪淡淡扫了地上的人一眼,从腰间取下一把匕首扔在地上,冷漠不带一丝感情道:「扎自己一刀。」
皇甫宇惊愕抬头,「父……父亲。」
「往自己的手上扎一刀。」
他像是在嘱咐儿子切水果一样,仿佛在皇甫仪眼前那不是块人肉。
沈皎吃惊,她想起方才在后院同样用匕首扎手的皇甫芸。
这皇甫家怎么动不动就扎手的,真是丧心病狂,变态呀。
陆之慈站在沈皎的身后,平静地望着。
皇甫宇颤抖地抓起地上的匕首,犹豫带着期盼地看了皇甫仪一眼。
见父亲丝毫未动容,皇甫宇绝望地闭上眼,高举匕首朝自己的手掌狠狠扎去。
皇甫宇嘴唇惨白,他痛苦地嚎叫,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于此同时赵宝珠捂住嘴,被吓得尖叫一声,引得皇甫仪转头。
沈皎拽了拽拳,大着胆子上前,这皇甫仪的气场果然冷,像是一头雄师,沈皎曾参拜过皇帝,这皇甫仪竟比当今圣上还要来得令人恐惧。
「小女拜见皇甫大人。」
沈皎拱手一拜,赵宝珠则被吓得抽了魂,皇甫仪扫来目光时,她拽着沈皎的衣裳,躲在沈皎身后埋着头不敢看皇甫仪。
「不必多礼。」皇甫仪微微笑了笑,双眼变得和善了些。
他打量着沈皎,或许该说又见面了,就在前几天,在曾州的荒郊野岭,这丫头还狡猾地与他谈判。
皇甫仪目光转至沈皎身后的少年,那少年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与他对视。
少年双目寂寂,平静同样毫无感情地望向他,真是与他如出一辙。
皇甫仪展开眉,又笑了笑,「今日可玩得开心?」
沈皎一愣,没想到皇甫仪会与她搭话问候这些,她摸了摸脸,莞尔一笑:「说实话,不太开兴。」
皇甫仪也没想到这丫头会实话实话说,他不恼,实诚比那些阿谀奉承的人要让人舒心。
皇甫仪点点头带着歉意道:「是犬子的错。」
赵宝珠在后面掐了把沈皎的肉。
沈皎吃痛转头皱眉:「你干什么?抽什么风了。」
赵宝珠声音极小,如蚊子般:「你抽什么风了,还聊起来了,快走,本小姐的脸痛死了,而且那个人那么可怕,本小姐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你以为本小姐愿意?」沈皎白了赵宝珠一眼,她也想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直觉和话本子里的剧情告诉她,眼前这个首辅大人不是个好惹的人,且生人勿近。
暂且称他为第二大反派,因为第一大反派是他儿子,陆之慈。
而陆之慈正低头望着她,静默一言不发,呆呆愣愣的,其实从眉眼间能看出二人有些相似,但陆之慈要比皇甫仪温和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记得梦里的陆之慈双眼同样是冷漠的,像是野生动物的眼睛,只有在杀人时有一丝愉悦。
而此刻的陆之慈完完全全就是个正常人,有感情。
时而还会与她唱反调说笑,甚至做事温柔体贴,会在阿娘罚她跪祠堂时,偷偷给她带点心,热的时候给她扇风,冷的时候披一件斗篷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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