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沈皎慌忙道:「一言为定,本公主明日就背给先生。」
可沈皎在读书上就是块朽木,她白日里背不完,夜里又打了一盏灯,在被窝里背。
今夜暴雨,天忽冷,值夜的婢女都逃回了屋。
邹嬷嬷途径,心想明日定要罚一罚那几个宫女,临走时忽然想起沈皎那四仰八叉的睡姿,被子定是又踢在了地上。
她推开门,沈皎正背得入神,加之暴雨未曾察觉有人进。
邹嬷嬷见缝隙那微弱的灯光,心明她定是又在看那些不入流的话本子,顿时恼怒掀了被褥。
沈皎一惊,见是邹嬷嬷,「邹……邹嬷嬷,您怎么来了。」
她怕又被罚,慌忙去捂,却抢不过邹嬷嬷。
沈皎闭眼,耷拉着脑袋,「我下次不敢了,您别……罚我,不然我不知得抄至猴年马月。」
谁知邹嬷嬷看了眼书上《礼记》二字,道了声,「殿下早些歇息,别看那么晚。」
便将书还给她了,眉眼间竟还带着丝欣慰。
临走时又回头,不放心道:「把书拿出来看,别一会又点燃了被褥。」
沈皎愣愣点头,邹嬷嬷难得宽容,一时半会她缓不过神。
第二日,沈皎隻字不差背诵,宁宛的方法奏效,如此六日,她学进去不少。
再坚持个四日,便有新的话本子看,沈皎心情大好,见窗外阳光明媚,池塘荷花开。
她出去透气,一踏出殿,便见黄鹂跪在地上向她磕头。
双眼红肿不成样。
沈皎心一揪,问,「这是发生了何事,谁欺负你了。」
「求殿下允奴婢出宫。」
「出宫?」
翠莺嘆气道:「黄鹂姐姐入宫前有一青梅竹马的情郎,相约等出宫后二人就成亲,眼下离出宫还剩三年,谁知家中传信道那情郎路遇匪徒,深中数刀,大夫说命不久矣,黄鹂姐姐想去见他最后一面,可内务府死活不同意。」
沈皎见哭得泣不成声的黄鹂不忍道:「去,拿本公主的令牌去,就说本公主允的。」
谁知,半柱□□夫后,她的令牌又被退了回来,道是:「不符宫中规矩。」
哪是不符规矩,分明是她人微言轻,不是娘娘也不是皇嗣,只是个还不知道能不能入主中宫的蛮国公主。
「那内务总管曾是江国公府千金的小厮,谁都知那江千金自小爱慕咱陛下,惦记着中宫之位。不曾想两国联姻,咱殿下来了大启,那江府野心落了空,仇视咱殿下,故意刁难鸾鸣殿呢。」
翠莺愤然,脸气如关公,在殿中徘徊。
沈皎一拍桌子,「岂有此理,黄鹂莫哭,本公主定想个法子让你出宫。」
她打算去求太后,阿姐心善,定会同意,临到慈宁宫,宫女回太后在上林苑还未回。
她急忘了,阿姐这几日一直在上林苑,她入宫至今二人还未见面。
她领着黄鹂一直漫无目地走,不知不觉竟走至宫门口。
夜幕降临,宫中灯笼展展通明,宫墙之下,禁军把守,森然。
黄鹂嘆气声沙哑道:「罢了,人将死,不过是枯槁一具,不见便不见吧。」
她又欠身,「多谢殿下,殿下肯帮黄鹂,黄鹂感激万分,亦不敢再劳烦殿下。」
夜风动,沈皎静默良久,她望了眼停在宫门口马车,应是哪位朝中官员要出宫。
沈皎眉心微动,她拽住黄鹂的胳膊,「本公主有一计。」
她将藏入官员马车,偷溜出宫门的事说与黄鹂听。
黄鹂大惊失色,摇头道:「不行,私出宫,若被发现,奴婢是会被打死的。」
沈皎笑道:「倘若是本公主带你出宫呢。」
黄鹂摇头,「不行,奴婢不能连累殿下。」
沈皎抹去她的眼泪,「不就是被邹嬷嬷训,多罚抄几遍宫规的事,他们是不敢动本公主的,倒是你,你这身板子是真会被打死的。」
黄鹂拱手再拜,「多谢殿下,殿下之恩,黄鹂没齿难忘,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殿下。」
「好了好了,本公主不用你当牛当马。」沈皎拉着她沿着宫墙走,躲避侍卫。
马夫牵着马,等待家主。
沈皎经过时,故意崴脚,剎那之际,她沾着药粉的手绢划过马夫的鼻尖,带着少女芬芳,马夫先是脸红,而后脸色煞白,捂着肚子皱眉。
沈皎继续沿着宫墙走,走得缓慢,再次转头时,马夫已捂着肚子消失。
黄鹂诧异,「殿下怎会有这种药。」
进宫时嬷嬷会严加搜查,故她那些毒药根本带不进宫,但她自幼身体不好,太医院时长送些补药药膳什么的。
她跟着师父学医,依此制些毒药不在话下。
沈皎摸了摸黄鹂的脑袋,风微扬起少女的髮丝,她狡黠一笑。
「所以黄鹂为报答我,不许告诉别人哦。」
头一次,黄鹂觉得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小的小公主,讳莫如深,藏着许多她不知的事。
趁马夫如厕之际,沈皎带黄鹂爬上马车。
马车很大,车身乃金丝楠乌木所制,除了雕花无过多装饰,低调而又奢华。
车内铺一层灰色狼毛软垫,上置一方小案,紫金小鼎溢檀香,沁心脾,在六月小夏清香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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