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法律资料已交由易家的法务团队处理,两人结束早餐不久后,易承昀收到律师确认邮件,随后把平板递给闻征,冷静开口:
「你看有没有要添加的。」
「我?」不明所以接过,闻征瞥见上面若干眼熟的奢侈品,后知后觉:
「该不会是送给我爸妈」
易承昀没有作声,只是回了他一个熟悉的眼神,意思不言而喻:不然呢?
压下心底的怒意,闻征感到重活一回,自己的思想境界又升华了,他竟维持住表面平和把平板递迴去,而不是直接甩到那张欠揍的脸上:
「随意。」
近日在易承昀的授意下,各大媒体不断曝光永华皇宫项目的种种问题,闻氏股票价格再创新低,闻父恐怕正为应对各方质疑焦头烂额。
以两家目前的关係,送两座金山银山也未必能缓和,不过是做做表面功夫罢了。
两人走出别墅时,闻征毫不意外望见,有几个高大的保镖站在车队旁整装待发,反令他更定不下心。
「你在紧张?」
默默留意他的表情变化,易承昀用的是陈述的语气,他亲自替闻征打开车门,沉声道:
「没准备好的话不用勉强。」
「切,对我来说这种只是小场面。」
闻征动作僵硬坐上车,只觉自己这身黑西装无比彆扭,嘀咕道:
「迟早都得摊牌的,不如快刀斩乱麻。」
话音刚落,他的手忽然被坐到身旁的易承昀紧紧握住,不等他开口,只听那人一本正经道:
「我紧张。」
他哭笑不得,又听易承昀接着说:「怕他们问起『先上车后补票』,我不会答。」
闻征:你够……
他的手很暖,温柔但有力,闻征的手背能感到他手心的掌纹,有一股莫名的安心感。
车后座很安静,易承昀偶尔会接到一两个电话,握住闻征的手一直没有鬆开。
闻家在城里另一片,车驶进别墅区时,闻征一眼认出自家的房子,远远看见管家带着两个保镖,居然已站在大门前等待。
这倒是难得。
他一时心里不是滋味,因从小不受闻老爷子和闻父待见,他妈也是死乞白赖嫁进闻家,在闻家的地位排最后,管家没少帮着他大哥闻祈给他使绊子。
反正即使闻征告状,主事的不会听,下面的人有样学样,明面上就没把他放在眼内。
「看来他们对你很满意,我住这里这么多年,还没享受过管家亲迎的待遇。」
车在门前停定,闻征刚想整理整理衣服,彆扭开口:
「手可以放开了。」
易承昀本在低头髮讯息,听见他的话,偏过头看了他一眼,不但不放手,索性侧过身,将闻征严严实实堵在后座一角,像只护食的大狗。
闻征两眼蓦然睁大,一动不动;他的样子让易承昀想起在澳洲时,两人一起救下那只在马路上被车吓傻的考拉。
克制地抬手理好他的衣领,易承昀视线在他衬衣解开的第一颗纽扣处游移一秒,敛起不该有的情绪,这才鬆开手:「好了。」
老管家一脸漠然看车停下,并没有上前的意思,直到他看见下车的两人,顿时一愣,犹豫道:
「二少爷,老爷、太太还有大少在里面等,现在可能不方便接待易先生。」
易承昀先踏下车,面无表情睨了管家一眼,一言不发。
原来如此。闻征心里冷笑,扬声道:「也不知道是谁死皮赖脸让我回门,身为管家连这种礼节都不懂,不如别干了。」
他话音一落,两个牛高马大的保镖立刻横在管家面前;刚才试图在两人面前作威作福的管家,本能退后一步,忿忿瞪了闻征一眼,却不巧对上他身旁易承昀的眼神:
冷漠、压迫、杀气腾腾,像只凶狠的雄狮。
不自觉打了个寒颤,管家垂下头,佝偻着背,不情不愿给两人领路:「这边。」
几人在门前站定,客厅里隐隐传来说话声,闻征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易承昀站在距离他半步的位置,把他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眉头轻皱了皱,没有说话。
立在大门前,闻征忽然回头低声对易承昀说:「你先别进去,等一等。」
上辈子的一幕幕掠过闻征眼前,他深呼吸几口气,手搭在门把上,闻父的声音瞬间放大:
「你让他一个人进来。」
前一刻闻父才听管家报告,说易承昀也跟着小儿子过来,不得不说令他意外;他不认为闻征有什么地方能吸引易承昀,想到儿子不知道是用什么手段勾引人,他只觉颜面无光,只当易承昀是特意来给一家人难堪。
闻征推开门后,往前走了两步,脚步不由自主定住;两眼直直盯着沙发上的父亲,一声不吭。
沙发上坐着三个人,分别是闻父、闻母以及大哥闻祈。
三人听见开门声,不约而同回过头,这几道熟悉得不带半点善意的目光,仍旧令闻征无意识背后发凉。他梦想了一辈子,希望可以融入这个家,回应他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与失望。
闻父见他后面没人,以为管家总算拦住易承昀,他嫌恶地看了站在门前的闻征一眼,并不开声说话,而是敷衍地用手指了指另一边沙发。
闻征没有动,硕大的客厅中,气氛一阵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