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出餐厅,走廊上安静得只有烟花炸开的声音,闻征看向窗外的焰火,而易承昀在看他。
「你一直没告诉我,我们是为什么会结婚。」回到房中,易承昀倚在阳台边上,一手递给闻征酒杯,出神望向被烟花染成墨紫的夜空:「但我隐隐有种感觉,我们之间感情应该很好。」
接过杯子不说话,闻征抿了一口酒,酒意使他的脸颊微微发红。
「你问我为什么会想和你去游乐场,其实那不完全算是『我』的想法。」易承昀将杯里红酒一口干尽,重新斟满,有节奏地晃动酒杯:「我有一本备忘录,上面写了很多,咳咳,你懂的。」
闻征一时没明白:「什么?」
「里面说要给你建一座马房,培养两匹马,收购一个马术团队……」注意到闻征脸色大变,易承昀心下瞭然,继续说:「最近的一件事是和你一起去游乐场,其他还有玩具、场景……」
闻征刚软化的心、在听到「玩具」两字时硬生生被打断,难以相信易承昀居然把「玩具」「场景」写进备忘录,他死死捏住酒杯,咬牙切齿问:「我能看吗?」
「不能。」易承昀不难猜到他的心思:「你不用费心去找,就算找到,你也看不懂。」
「不看就不看,有什么了不起。」赌气般灌下一大口红酒,闻征随意放下酒杯,边脱下外套边揶揄道:「难不成你写给自己看的东西还要加密?」
易承昀耸了耸肩,向他举起酒杯示意,答案不言而喻。
闻征气笑了:真是个奇葩!
「困了,我要睡觉。」一头扎进枕头,闻征胡乱盖上被子,扔下他一个人呆站在阳台,闷声闷气道:「明天不仅要赶飞机,晚上还有一个慈善活动要出席,早点休息。」
那边的易承昀没了声音,闻征安心闭上眼,迷迷糊糊被搂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这次的慈善活动闻征事先毫不知情,是易承昀失忆后,从楚洋口中得知,易承昀为督促研究室加紧优化「精灵之眼」的功能,作出过两个承诺:
第一个承诺,是对拥有该项专利的公司注资十亿,这个在送「精灵之眼」给闻征那天已经实现,相当于间接收购。第二个承诺,是在闻征復明后,捐赠一千个同类产品给视力障碍儿童,他们即将出席的就是这个捐赠仪式。
当时两人心知肚明没有点破,事实上闻征对自己能否復明根本没信心,而易承昀则是暗中替他做了最坏打算。
但难道易承昀就不觉得太劳师动众了吗?闻征心里这个疑惑,不晓得什么时候才有机会问。
第二天早上,闻征往暖处蹭了蹭,毫不意外发现自己像只无尾熊一样、整个人挂在易承昀身上,明明两人只结婚几个月,不知不觉竟变成习惯。
「你在笑什么?」
听见他的声音抬起头,闻征揉了揉惺忪睡眼,大胆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秘密。」
易承昀被亲得有点懵,反应过来,抬手便拉住要起来穿衣服的闻征,另一手甚至恶劣地钳制住他的要害。
早上本来就是「活跃」的时候,闻征猝手不及,软在他怀里,身体使不上劲,话都说不利索:「你、你想做什么?」
「我和你,既然婚后那么甜蜜,应该履行过夫夫义务。」易承昀感受到闻征身体禁不住颤抖,他将头枕在对方肩上,说话时的吐息把唇边玉白的耳垂染得粉红,声音低哑有磁性:「这个反应看来是有的。」
闻征咬住嘴唇,打定主意一声不吭。
「我最近查了一些资料,人的记忆分为功能记忆、肌肉记忆等,」手在使坏,易承昀的语调却认真得像在发表公司年度讲话,将怀里还在暗暗试图挣扎的闻征轻鬆制住:「这些功能归大脑里的不同分区掌管,换言之,纵使一个分区受损,可能另一个分区的功能依旧完整。」
「你到底想讲什么?」因他手上的动作而无法思考,闻征快被他折磨得疯掉,声音染上晨曦的雾气,索性破罐子破摔:「你以前可不是这种做什么都絮絮叨叨大堆的人,是你那方面的能力都变成参考资料了吗?」
易承昀:呵呵
……
「看来资料是对的。」易承昀温和用纸巾把闻征身上弄脏的擦干净,和方才旁若两人,无视闻征看起来生气、实际上更像在撩人的眼神:「我觉得我们以后应该多做类似复习,一定对恢復记忆有帮助。」
「快扶我起来,不然要迟到。」闻征拽着他站起身,脚不住打颤,气不过又「发狠」瞪了他一眼:「我今天要和那位盲人前辈骑手见面,你别添乱。」
那位前辈骑手居住的地方,在德国乡下一个小农场,和古堡是截然不同的风景。车驶上泥泞小路,举目所及,大片一望无际绿油油的草地。
他们坐车到农场外面下车步行,据说农场是骑手的先生亲手搭建,沿路不少专为盲人考虑而添加的小心思。不远吃草的马匹,一看到有客人来访,好奇的小马直接蹦到栅栏边上,争先恐后伸出头去嗅两人的手。
女骑手和她的丈夫、女儿一起接待两人,她大方上前握住闻征的手,衷心道:「很高兴见到你们,你能重新看到,实在是太好了。」
有幸再见敬重的前辈,闻征激动得差点没捧稳手上的花,真诚道:「谢谢,如果当时不是你的悉心指导,我难以想像,会多走多少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