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栀晃了晃,毫不犹豫追上去,季浩然的声音和上课铃声同时响起,叮铃铃——叮铃铃——
世界变得冰冷尖锐。
就连颜色也逐渐褪去,变成苍凉无助的灰白。
「白栀你去哪!」
季浩然坐起来喊道。
江燃翻出围墙,跑过铁桥,拐进小巷。
白栀也翻墙,但是她真的不擅长,上去了,下不来,坐在墙头看着越来越远的背影,一咬牙,奋不顾身跳下去,不出意外,脚扭了,脚踝迅速肿起来,动一下就是钻心的疼。
「江燃……江燃……」
白栀忍着剧痛站起,扶着墙踉跄走去。
少年骑着机车从小巷拐出,银灰色头盔罩住了他的脸,看不到丝毫表情。
她以为他肯定会心疼,她以为他会停下,但是他只是骑着车,一扭手柄,在轰鸣的油门声中变成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点。
白栀喘着粗气坐到地上。
不是放学的点,四周的铺子静悄悄的,没有人站出来招揽生意,自然也就没有人看到她,帮助她。
她抱着膝盖缩成一团。
喘不上气。
脚上的疼痛都是其次,心里的痛几乎杀死她。
江燃,江燃。
江燃……
远去的轰鸣又回来了。
昂贵少见的进口机车在桥头停下,少年脱掉头盔随手挂到把柄,伸腿踢了踢她的鞋。白栀一把抓住他的腿,力气之大,细软的手指也陷入单薄的肌肉。
「在这等死?」
江燃笑起来,却没有丝毫笑的意思,像一柄冷到极致的刀,亮出无情的刃。
第14章 心肝
白栀抬头,一瞬不瞬望他。
「等你。」
「你他妈有病吧白栀,我已经走了,懂吗,我已经走了!」
「可是又回来了。」
「要不回来呢?」
「你会回来。」
简直讲不通。
江燃往前,单手将人扛到肩膀。
他骂她,「死脑筋。」
白栀没有反抗,任由头髮垂落,隐忍片刻,在少年腰间咬了一口。
他没反应。
她便更加用力,牙关都酸软。
这一刻,白栀真想咬死他!
少年将沉闷倔强的女孩放到后座,伸手拂过凌乱的头髮,温热的拇指摩挲脸颊,带来怜爱的酥麻,下一刻,冰冷残酷的话语又重重打在白栀脸上,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到底要招惹多少人,钓男人有瘾?」
白栀紧绷的神经骤然断开,泪失控地涌出眼眶。
她没有,她没有,她没有!谁都可以说她贱,就只有他不可以!
江燃怔住,像是被她的泪烫伤,整个人一颤,迷离低垂的桃花眼变得凌厉破碎,生出叫人胆寒的狠来,「不许哭!白栀,你哭给谁看呢!」
「班长因为帮我被班上的人说閒话,我找季浩然是为了联络班长。」
白栀低下头,眼泪噼里啪啦落在裤腿,偏偏一点声音也没有,牙根紧咬,嘴唇紧抿,双手紧握,边哭边平静地跟他解释刚才发生的事。
「放屁,你们还打情骂俏。」
「他帮忙带了个麵包,我给他钱,他不要……对了,我麵包呢?」追江燃的路上弄掉了吧,白栀翻遍口袋死活找不到,肩膀慢慢垮塌,唯一的证据也不见了。
她掖住手袖擦脸,泪还是止不住。
「我回学校了。」
江燃按住她的肩膀,强硬的语气泄了劲,尾音发颤。
「别哭了——」
「这个世界上如果在你面前都不能哭,我……再也没有可以哭的地方了。」白栀撑着座椅,单脚跳下来,瘦弱的身体像颱风中一节飘摇的小树枝,风再大一点,就要断了,随水漂走了,再也找不到了。
都说眼泪是女人的武器,可没有人心疼,哭只会惹人嫌,招人笑。
她早就知道的。
早就懒得哭了。
江燃伸手捧住巴掌大的小脸,直视她的眼睛。
「那你哭吧。」
他这么说,白栀反而哭不出来,女孩猛地吸下鼻子,知道没控制好情绪吓着他了,抿住唇,摇头。
江燃将她重新抱上座。
「坐过吗,抓紧我。」
「好。」
「怕吗?」
「不怕。」白栀缩着脑袋抱紧江燃的腰,微弱的声音消失在凌冽喧嚣的风中,「跟你在一起哪怕是刀山火海都没关係。」
江燃身体一紧,顿了顿才启动机车。
……
中心医院门诊。
医生正在帮白栀检查伤势,手机铃声响起,她按开,江燃接了过去,隔着段距离都能听到老周的声音。
「她摔了,我送医院。」
「医务室顶个屁用,就会擦点红药水,脚踝扭了,待会儿要拍片,挂了……哎,你别来了,烦不烦啊,医药费我会给,才多少钱……会不会讲话,谁欺负她了?」
「明明是她欺负我,别颠倒黑白。」
江燃挂掉电话,拽了下白栀的马尾,一脸不爽。
「笑屁啊。」
白栀正襟危坐,有点委屈,「谁笑了?」
医生打量两人片刻,笑起来,开过单子,让待会儿拿片子来看。折腾到下午,肿包消了些,药都没开,医生就让他们回去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