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潮得厉害,细如牛毛的雨丝洒在身上,刺得肌肤一阵阵挛缩。白栀深呼口气,搓搓手臂,拖着行李箱往前。
大门紧锁。
只有一扇仅容一人过的小门用铁链鬆散拴着,使劲推开,勉强能过人。
白栀先钻过去,然后气沉丹田开始拽行李箱。
可惜箱子太厚,卡得严严实实。
纹丝不动的死样子仿佛在嘲笑白栀没力气。
她正急,一隻手伸过来,别说拉行李箱,就连铁门都发出哐当的重响,要被扯掉了。
白栀忙道:「谢谢啊,同学。」
熟悉的声音响起,「这两个人,谢什么啊。」
白栀僵住。
江燃单手握住箱包拉杆,挺重的,但他只用三根指头就能轻巧转起来,万向轮哒哒作响,白栀的心也快跳出来。
她一动不动。
江燃笑起来,「羞什么,就知道你昨晚回来,肯定是收拾行李搬去酒店跟我和旦旦住,早等着了,怎么才来啊?」
白栀硬着头皮抢箱子。
江燃按住她的头,像捏只瞎蹦跶的蚂蚱,「栀栀,吃过早饭没?」
白栀点头。
江燃又笑,「我还没吃过,走,我们先去吃再回酒店。」
江燃一手拖行李,一手抓她。
白栀脚尖都离地了,完全是被拎着走。江燃表现得异常温和,甚至还有点宠溺,可是手背青筋暴起,力气大得吓人,本就犀利的下颌线绷出弓弦的弧度。
他都要气疯了。
只是假装没疯。
白栀慌道:「你别拽我,我要回家。」
江燃头也不回,「我会带你回家。」
白栀摇头,不停摇头,「我要回自己家,放过我,江燃……你不训练吗?马上就要比赛了。」
江燃猛地转身,「你要管我?你凭什么管我?」
白栀蹲下,用全身的重量拖住男生暴虐的手,江燃停下脚步弯腰凑过,她吓得后缩,浑身发抖,脸色惨白。
桃花眼中的阴冷散去。
江燃拥住她,哄道:「怕个屁,乖乖待在我身边,想怎么管我都行,听我的,东西就放到酒店,缺什么我让人去买。」
白栀没应,只是倔强地盯着他。
江燃啧一声,宠溺道:「笨蛋,你以为你走得了吗?」
手机嗡嗡震动。
白栀解锁一看,是航空公司的退票简讯,说她的个人信息不符合标准,就连改签都不行。
可在此之前购票,一次问题都没出过啊。
白栀蹲着,脸皱成一团,心落到谷底。
是了。
江河集团在航空领域也有势力。
他不准,她插翅难逃。
江燃要带她去酒店,白栀说她有房子在外面,不用麻烦。
江燃点点头,夸她真能干、真厉害,明明以前吃个肉包子都要朝他伸手,现在「靠自己就能在北京买房了」。
靠自己三个字咬得很重,尤其讽刺。
白栀闷不作声。
他送她回家,与此同时到达的还有江燃的黑人保镖。
保镖像个卤得太久的鸡蛋,黢黑,把他在酒店的东西都送过来了。
白栀不肯搬去酒店,他就搬来和她住。
这不是很合理?
看着江燃换上拖鞋,大爷似的坐到沙发,黑炭保镖进进出出放东西,白栀距离崩溃只有一线之差。
最后进来的是旦旦。
航空箱一打开,旦旦立马精神抖擞地踩着小碎步出来,然后一屁股弹射到江燃怀里。
旦旦,曾经多好的一隻小狗。
现在完全和江大爷一模一样了!
东西都放完,保镖离开。
江燃打着哈欠朝白栀伸手,「床这么大,你一个人睡?」
白栀又想扯谎,但转念一想,实在不好再拿陈舟挡枪,只得硬着头皮道:「我喜欢一个人在床上滚,多大都不够我滚。」
江燃哦了声,「我也喜欢在床上滚,正好,我们一起滚。」
白栀,「……」
他又问:「酒柜放那么多威士忌?」还全是他曾经喜欢喝的牌子。
白栀,「课业压力大。」
他提溜起一隻拖鞋,食指勾住晃了晃,「42的男士拖鞋?」
白栀,「我脚也特别大。」
江燃笑起来,桃花眼透着阴冷的促狭,「我现在穿43了,栀栀。」
白栀瞥向江燃穿着拖鞋的那隻脚,目光怔忪,的确短了,后脚跟悬空。
江燃扶额,呼吸声好重。
沉默片刻,他套上挤脚的拖鞋过来抱她,「对不起,让你久等了,这些都是你为我准备的,是么?」
白栀眼眶通红,皱眉推开。
江燃也不勉强,鬆开怀抱,双手捧住她皱巴巴的小脸,「我真是个混蛋……可是栀栀,你知不知道现在我有多开心?明明刚才还想抱着你和旦旦一起跳楼的。」
白栀,「……」
救命!
……
跑路计划失败。
白栀被迫和江燃过上同居生活。
她把大床让给他随便滚,自己在次卧置办张单人床,随便凑合。可即便门锁和插销都用上,江燃还是会在想进来的时候一脚踹开。
论拆家,哈士奇看到他都要磕两个。
江燃的作息非常规律,五点半起床,六点就要出门。半个小时的时间洗漱、吃早饭,还有空来骚扰白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