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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危也到场了,举着一把黑伞,林鹿站在伞下,看着似曾相识的景象恍惚。

林海天卧病在床,等待手术,所以人没有到,林家其他人,萱姨,还有林轩澈都到了。

林鹿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话,神情一直都很恍惚,直到维期三天的葬礼结束。

在殷律师的安排下,将由专人护送欧云芸下葬。

从会场里出来,林鹿坐上商务车,外面路灯照在车窗上一闪而过,他眼皮将阖未阖,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模样。

盛危注意着他的表情,道:「想哭就哭。」

林鹿托着脸,歪头看他:「是么,你不会笑我吗?」

盛危:「现在你有资格哭。」

「但我没想哭,」林鹿偏过脑袋说道:「…我对欧云芸的感情没你想的那么深。」

何况这些事,上辈子他早就经历过一回了。

「为什么?」

林鹿注意力忽然落在盛危的腕錶上,或许是天比较热,盛危的衬衫袖口是挽上去的,錶盘完整露出来,是理察米勒多年前出的纪念款,指针走起来就像金色的银杏叶。

这么一想,过年时他去盛家老宅,盛危小时候亲手种的好像就是一株银杏。

难道银杏树对盛危来说,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不过,这样发散性的联想也就是一瞬间。

林鹿收回思绪,抬起眼睑,平静道:「你还记得我说过她像温室里未经风霜的花蕊一样吗?」

盛危扫他一眼:「嗯。」

「在知道自己得病后,她精神就不怎么正常了,起初大家都没放在心上,要是即时有心理医生去排解,说不定她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但林海天不让她接触外面的工作,她平时就在家里搞搞插花做做甜点,没人陪她说话开解,久而久之,她的心理问题就更加严重了。」林鹿揉了揉眉心。

这些事,盛危都是第一次听说。

「她平时会把干枯的插花做成标本收藏起来,但是那天她把所有的标本都搬了出来,然后用火点燃,紧紧搂着我就这么看着。」

盛危微怔,转头看他:「难道……引发火灾了?」

「她的卧室整个都被烧了个精光,好在周伯及时拨打了消防电话,消防车来得快,整栋别墅才没有被全烧毁,但当时她把卧室门窗封得很死,用家具堵住门,不让人进来,后来是消防员硬生生砸破窗户,从外面把我救出来的。」林鹿无奈一笑,「所以我一直不太敢靠近火源,甚至有时听见消防车的声音甚至都会心里咯噔一下。」

盛危虽然知道说逝者的坏话不好,但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真够偏激的。」

「我后来也想过,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林鹿轻柔道:「说白了还是她不能接受自己得病,她恐惧像外婆一样落到那样的地步,因为一直以来都被保护得太好了。」

盛危沉默片刻,道:「那么,你又怎么样呢?」

林鹿一顿:「什么?」

盛危看着他,一字一句问:「你也得了那种病吗?」

102.第102章

车到了机场停下来。

司机拉开车门出去了,后座两人谁都没动。

林鹿微垂着头,没看到盛危的表情,却能感觉到盛危注视他的目光。

随后盛危终于听到他轻呼了口气:「我也是。」

虽然预先已经猜到是这么个结果,但当真亲耳听到,盛危心情还是有点烦躁,「诊断书在哪?」

「在我包里,留在别墅了。」

盛危:「治疗过吗,有效吗?」

「治疗过,」林鹿微微垂目,他上辈子配合治疗,基本上什么方法都用过了,但收效甚微,「治疗对我来说没有效果,吃药也是一样,没什么成效,只是白白遭罪罢了。」

「我外婆是因为这个病去世的,欧女士也是,我也是,刚才你看到的疗养院已经是国内外最顶尖的研究这类疾病的地点,你也看到了,他们也无能为力。」

「刚才卢医生劝说我留下来治疗,我拒绝了…治疗的过程太容易消磨精神,既折磨又没有意义,以前我想和命运搏斗,后来我看开了,现在的我……却不想再去搏了。」

林鹿说这些话的本意是告诉盛危不要想着劝他去治疗,他相信盛危也能听懂他的意思,这些话也憋在他心里憋了很久,无处倾诉,说出来之后居然莫名的舒坦。

盛危也听懂了他言下之意,脸色没有好看到哪里去。

林鹿缓下语气:「不过医生总是喜欢考虑最坏的情况,可能也没那么严重。」

盛危没再就这个话题说什么,拉开车门:「下车。」

一路上没怎么说话,林鹿等坐上飞机才发现有点不对,这好像不是飞往新京市的航班,而是国际航空。

林鹿扭过脸,挑了下眼尾:「?」

「你不会是知道我活不长了,想把我卖到国外去吧?」

盛危知道他在开玩笑:「你身上有几两肉,卖过去能值多少钱?」

头顶舱里气温和湿度都维持得很舒适,但对林鹿来说还是有点冷,便问空姐要了一条小毛毯。

林鹿把小毛毯裹在身上,他们的座位是挨在一起的,一转头就能看到盛危的侧脸,他歪过身子问:「我们这是飞往哪里?」

盛危睨他一眼:「落地你就知道了。」

飞机很快起飞,空姐过来询问他们是否要什么餐点,林鹿没什么胃口什么都没点,盛危要了一大份套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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